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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间 作者:勺吃火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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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了起来。

    江移舟画了一个胖乎乎的团子,两个圆点做眼睛,还伸着两只短手,一副要抱抱的样子。江移舟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画的是谁,在团子头顶标了“阿沈”两个大字。

    江移舟看了两眼地上的胖团子,摇头笑了一声,神情十分满足。随后,他又瞧了眼身后壁画,念起什么,赶紧伸手抹去了胖团子,站起身向外走:“三宝,你照顾好钱老板。”

    三宝蹿起来:“你去哪?”

    “阿沈去救人了,我也不能闲着,总要帮一些忙,我可不想当累赘。我去找那两个偷人脑袋的小鬼,要是阿沈回来,告诉他不用担心我。”

    三宝不自觉地跟着他走了几步:“那你...小心。”

    江移舟右手两指夹着那根小树枝,晃晃悠悠地走了。

    他先在道边买了一壶酒,然后又去了家古董铺子,买了一段灵犀角。

    灵犀角与普通的犀牛角不是一种东西。灵犀角又名相思犀角,头与尾代表了人间与黄泉,中间有一道乳白色的细线,将两端联系起来。

    点燃了灵犀角之后,人间与黄泉会在人的眼底重叠在一起,隐藏再好的非人之物,也会显出行迹。

    点燃灵犀角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灵犀燃烧时的香气会引来大量厉鬼。《晋书》曾记载,温峤路过牛渚矶,听到水下有丝竹歌吹声,一时好奇,点燃一支灵犀角去照,不想惹来恶鬼,当晚丧命。那恶鬼曾有言:

    “与君幽冥道隔,何意相照耶?”

    江移舟卧在高楼檐顶,把玩起那块小小的灵犀角,饮尽壶中烈酒,抬手擦去唇边酒渍,站起身来。

    因为江移舟站得高,许多街道房屋皆尽收眼底。

    不远处的街口挂着一串大红灯笼,在微风里左右摇晃。

    月光浓。

    江移舟随手扔掉了空酒壶,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燃了灵犀角。一缕一缕的白烟飘散出去,化在夜空下。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正在一点点变得朦胧黯淡,像是被薄雾挡上了。

    大风骤来。

    街口处的那一串大红灯笼眨眼间被刮掉了。同时,众鬼的厉啸声也随风而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尖利得直要刺穿江移舟的耳朵。

    风太大了,江移舟的衣裳朝后扬起,猎猎作响,整个人也踉跄地退了几步,险些载到地上。他顶着大风,微微抬起了头,右手前伸,五指收拢,亮银色的枪刹那间出现,盘在枪杆上的白龙在狂风中发出低沉的怒鸣。

    江移舟笑了一声,用力举起了暮辞,自上斜斜劈下。

    银光乍起,风像是被他劈成了两半,从他身边呼啸而去,吹得他两鬓发丝扬起。耳畔众鬼哀恸,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喃喃地重复一句话:“何意相照耶?”

    江移舟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声音,觉得自己是在寺庙里听大小和尚念经,嗤笑道:“都散了都散了,我找个两个小鬼而已,没打算看你们长什么样子。”

    说话间,他又举起了暮辞,重重往下一劈。

    风声顿止。

    此时灵犀香的白烟蜿蜒向前,停在了十字街口附近,久久不散。

    灵犀角之所以又名为“相思犀角”,不仅仅是因为能通阴阳,更重要的是,它能指引人找到心中想见到的那个人。

    江移舟想见到那一对偷人头颅的小孩子。

    并且找他们算账。

    随着灵犀角的燃烧,十字街口处那对面目丑陋的小孩子的身影越发清晰。男孩子牵着女孩子的手,哼着欢快的异域短调,慢慢走在街上。

    突然,女孩子闻到的灵犀的香气,停下了脚步。她一抬头,望见了屋檐上的江移舟。

    他身后,月光正好。

    两个孩子脸色微变,转身欲逃。可是他们身上已经沾上了灵犀的香气,一根白烟所凝成的细线连在他们与江移舟之间。

    不见,不散。

    江移舟踏住落在屋檐上的月光,翻身下跃,右手握住暮辞,雪色枪尖追着两个鬼孩子刺下。

    兔起鹘落。

    江移舟一枪挑中了那个面目丑陋的小女孩,反手将她钉到地上,不能移动分毫。

    月色阑珊。

    男孩子惊愕片刻,他看了眼兀自在地上挣扎的女孩子,忽觉全身上下充满力气,长大嘴巴,露出尖利参差的牙齿,对着江移舟的右手扑了过去。

    江移舟左手折断了方才带出来的小树枝,在男孩子过来的瞬间,用小树枝卡住了他的嘴巴,同时左手手指屈起,猛地掐住男孩子的脖颈,猛地将他两腿悬空地按在墙上。

    灵犀香尽。

    女孩子愤愤不平:“做什么抓我们?”

    江移舟笑:“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心里面就没有点斤两?说说吧,为什么偷人家漂亮姑娘的头,是生气她们比你美吗?”

    毕竟是个小孩子,听江移舟这样说便生气了。她一副欲哭未哭的倔强样子,双肩细细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话声十分沙哑,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你放屁!我们以前比这些人都美多了,我阿爹时常夸我好看!”

    男孩子被卡着嘴巴说不出来话,“呜呜”地点头。

    “阿爹?你们还有阿爹?”

    女孩子道:“怎么没有?阿爹是个会画画会雕刻的师傅,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个很好的人。他很老很老了,老得走不动路,一双手上面都是些粗糙的刀茧子,摸在脸上就很扎得慌。”

    江移舟故意说:“只是一个老人,没有什么特别啊?”

    她狠狠剜了江移舟一眼,回忆道:“许多年前我们还是两块石头,阿爹在雕刻我们的时候,对我们说,他离开故乡的时候,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大小伙子,家中两个孩子才五六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

    “阿爹前一刻还笑着,而这话说完就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握紧了小刻刀,极力不让自己的手发抖,一笔一笔刻着我的样子。”

    “阿爹还说,他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妻子,平日里最喜欢缠着阿爹给她画画雕小像。从前他嫌烦,都是随手涂涂抹抹了事。现在他想给她认认真真画一幅,可每一落笔,都记起她在等自己回家的样子,这画,无论如何画不下去。”

    “阿爹对我们讲了很多他家乡的事情,说那里有羊有牛有青草,还有很多很多星星,在天空里眨啊眨的。”

    女孩子看了眼苍蓝色的夜空,突然笑了声:“当时我还奇怪,哪里没有牛羊,哪里没有星星?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自己家的最好,最宝贝。”

    江移舟没有打断她的话,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阿爹画画真的是很好看,除了我们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有那幅大壁画,也有阿爹的手笔。”

    “同阿爹一起画壁画的人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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