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茫然（上）
当末日进行时 作者:茂式豚肉酱烧饼
五十一.茫然（上）
向羽正坐于工作台前，手执他平日绘图用的钢笔，摊开笔记本，正校对着他之前所作的记录。笔记本旁散落着些照片，那是他笔记本上所绘画的动物的特写，以特镜对准它们的肌理斑纹，使得向羽可以更准确地去描绘出它们的形态和动作。
这本是无益于工作的一项无聊之事，可向羽从来就很喜欢用自己的笔记录下他所见过的每一个新的物种。在进行一般的科学测量工作后，他便会掏出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笔记本跟钢笔，描绘出他心中所看到的动物。
与严谨的科学考证不同，这种绘画总能使他的心平静下来，并让他寻找到更多的工作乐趣，若说前期的取证是理的研究，那么后期的绘画，便是感的实验。调用脑里所储藏的与那个物种有关的印象和记忆，加以自己初见它们时的感觉，绘画出自己心中的自然。每当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他便会被画册中所绘下的奇瑰世界所吸引。
或许，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除此以外，他再也无法静下来心来干别的事情，可当他低头凝视自己方才无心留下的新作时，脸上，却禁不住泛起一阵苦笑。抬头茫然盯着从手执笔描绘时便一直盯着的那扇门，思绪之间，陈嘉音的轮廓便现在了纸上，原本计划描绘的丛林鬣犬还在照片上摆出各种凶猛的姿态，但有点泛黄的纸张上，却早已被陈嘉音的人像占据。
看来自己今天是连这个工作也没法好好继续干下去呐，向羽苦笑着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踱到门边，他一早起来便听得陈嘉音到外头去了，安薇那丫头则整天神经兮兮地偷窥自己，明明很想问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可又害怕会因此把自己跟嘉音的关系弄得更僵，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向羽本想唤她进屋跟她解释清楚，但每当嘴唇微启，话刚要出口时，他就不晓得接着要说什么，需要解释什么？就连他，也完全不清楚。
突然，电话响起，一直趴在向羽房门口的安薇跑去接，只听安薇一阵兴奋的叫嚷，人声很快便又消失，向羽此刻连询问的心情都没有，踱回自己的工作台旁，一手捡起桌面的笔记本，闭目沉思。
午后二时，向羽伏在工作台上浅眠，连午饭都还没吃，门外的一阵小骚动便吵醒了他，甚至不用竖起耳朵，就已经听到了轩辕煌的声音，他似乎在向安薇炫耀着些什么，让安薇也很兴奋，但那声音很快就又消失，向羽依旧无心想要询问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去了哪里，又趴了一会，门上便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喂！向羽！给我出来！”轩辕煌甚少会在向羽跟前那么凶，而现在就像好不容易捉住了翻身的机会，轩辕煌一边用力地敲击房门，一边不耐烦地吼道：“快出来！”
“煌哥哥，别这样，向羽哥哥他……”安薇微弱的声音夹杂在轩辕煌的吼叫声中，轻不可闻，但却有效制止了轩辕煌将要采取的进一步行动。
在房里犹豫了一会，向羽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去，谁料那时别墅的大门外又响起一阵躁动，那是陈嘉音回来开门的声音。于是已经伸出去一半的手反地就缩了回去，抿唇苦笑，向羽最终还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台旁，继续伏案工作。
“喂！陈嘉音！给我过来！”刚进门，垂头丧气的陈嘉音便被轩辕煌一把扯住，硬拖到他的房间里，“砰——”的一声合上门，当陈嘉音惊愕地抬头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时，轩辕煌早已冷着一张脸叉腰站在了她的跟前，旁边还跟着尴尬的安薇，在轩辕煌身边看着陈嘉音手足无措。
愣了好一阵子，陈嘉音才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来叉腰跟轩辕煌对峙，她也大声吼回去：“你干嘛！”
“唉呀……你、本少爷好心关心一下下你，你还给本少爷那么凶，呸，你以为你是谁？”瞪眼死盯住陈嘉音，轩辕煌很快就从她脸上有点怪异的眼圈联系到那里吃饭时的情景，从而很快地就断定那死女人肯定是刚刚哭过，心里一下就不爽了起来，“给我坐下！”
“凭什么？我就不坐！”丫的，最近轩辕煌都拽得跟什么似的，不就是应琳给城主看上，然后她们可以轻松就找到离开沙漠的方法吗？呸，怎么说，那也是应琳的功劳，他今天能在城里作威作福，也是有应琳做靠山，那家伙有什么好拽的！
“我不再说第三遍，给我坐下！”轩辕煌突如其来的冷脸和低沉的嗓音却在下一刻向陈嘉音敲起了警钟，那家伙，不是拽……而是，真的生气了……
垂头嘟嘴乖乖坐下，陈嘉音放弃抵抗，如同犯人准备受审，轩辕煌冷眼看着，直到她坐下好一阵子，他才开口质问：“你跟向羽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陈嘉音那三个字脱口便出，让轩辕煌听着，不禁青筋暴起，恨恨握拳，他咬牙低声威胁：“给我说个明白。”
“真的没什么……”声音渐转委屈，陈嘉音的头越垂越低，轩辕煌正要开骂，被却安薇轻轻按住，原来，她已经眼尖地留意到，陈嘉音的眼眶里，早已凝满了泪水。
轩辕煌一时怔住，他没想到陈嘉音那样就哭了，从前经历了许多事情，也没见她有过这样的表情，她这是……
“对不起……”轩辕煌沉声道歉，伸手扶住陈嘉音的右肩，他改以温柔的语气哄道：“安薇跟我都很担心你们，你跟向羽到底怎么了？嗯？可以告诉我们吗？”
陈嘉音闻声错愕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盯住轩辕煌，他刚刚的那句话……完全不像是能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真话，可他的声音又是那么的诚挚，听不出一丝作假来，再看他身后安薇担忧的神色，陈嘉音这才意识到，她跟向羽之间的事情，原来早已影响到身边的其他人。
“真没什么……只是、只是……”陈嘉音抬手擦了擦眼泪，声音却早已沙哑得不成样子，“昨天向羽跟我讨论了一下……要是我们回不去了，我该怎么办……”
“就这么简单？”他才不相信这样就能使陈嘉音跟向羽闹成这样，轩辕煌轻声质问，眼睛早已因怀疑而眯成一条细线。
陈嘉音轻轻点了点头，但她脸上的神色却完全把她给出卖，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她至于跟向羽闹成这样吗？轩辕煌见状抱俯视陈嘉音，沉声又问一遍：“就这么简单？”
“我……”被轩辕煌那么又一问，陈嘉音一下就慌乱了起来，当天的种种又重新涌上脑海里，“要是回不去了……虽然我也不晓得要是这样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要是你没有地方去，可以继续跟着我……”，向羽的话如同魔咒般不停在自己脑中回转，要是回不去了，要是回不去了……
“要是回不去了……我们该怎么办？”仿佛捉住最后一救命稻草般，陈嘉音以近乎哀求的语气抬头问轩辕煌，同是穿越到这个未来世界里的同伴，要是轩辕煌的话，他一定能告诉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深深吐一口气，轩辕煌反捉陈嘉音的手，脸上露出鲜有的坚定神色：“没有要是，我们一定能回去的。”
“可万一……”
“没有万一，我们一定能回去，向羽会带我们回去，就算向羽带不了我们回去，琳也会带我们回去，就算琳也没办法了，我也会带你回去，总之，我们一定能回去。”虽然不晓得向羽跟陈嘉音都说了些什么，但轩辕煌此刻面对陈嘉音时，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格外的坚定，虽然他心里其实也没底，虽然他知道他这番话会伤害身边的安薇，但他却很想很想要稳住陈嘉音，他想要把向羽往她脑子里植入的诸多想法都全部打掉，让陈嘉音稳下来，然后……然后？对，然后他要怎么样呢？
陈嘉音凝视轩辕煌脸上坚定的表情，毫无来由的，在他作出承诺后，眼泪就禁不住“哗哗——”地往下掉，“没有万一，我们一定能回去，向羽会带我们回去，就算向羽带不了我们回去，琳也会带我们回去，就算琳也没办法了，我也会带你回去，总之，我们一定能回去。”，这……会是取代向羽留在她脑海里的新魔咒吗？
被轩辕煌搂住痛哭，心里总有别样的感觉，陈嘉音不断在心里重复着向羽跟他所说过的话，原本沉重的心情，却是越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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