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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虽然小儿子难以给许家承接香火有些遗憾,可小儿媳讨喜可爱也勉强算是弥补了,许家原先冷清的宅子里,如今也变得人丁兴旺,热热闹闹起来。
    周末的家庭聚餐后,一众儿女围着许夫人在起居室闲聊,李铭帮许夫人和陆珊各削了一只苹果,又给身边的许惊涛剥了桔子。陆珊看许惊涛和李铭相互推让着一人一瓣地分食一个桔子,不禁笑了出来,挽着许夫人的胳膊说,“妈妈你看,小涛和小铭的感情好得像小孩子似的。”许惊涛和李铭闻言俱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又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各自扭过头去。许夫人指了指他们俩,又是宠溺,又是好笑,“这两个小东西,惊鸿结婚前就总是抱怨他们炫耀恩爱,看得他眼馋,现在终于听不到他抱怨了。”说得众人俱是笑了出来。
    许夫人打量着陆珊还没见凸显的肚子,慈爱之情溢于言表,“我自己两个儿子小的时候,都没有自己来好好照顾,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得不行,错过了他们那么可爱的时候。”无奈地点了坐在旁边的小儿子小儿媳,“这俩我是不指望了,小珊你要给妈妈多生几个孙儿孙女儿,妈妈要亲自来带。”陆珊害羞地红着脸点头,又对许惊涛他们俩说,“我听说现在做试管婴儿的成功率很高,小涛你们怎么不考虑看看呢?”两人还没回答,许夫人却好奇了问,“他们也能做试管婴儿吗?”“可以的吧……”陆珊不确定地说,“听说父亲公司里有一个部门经理,不知道为什么三十多了还一直单身,去年雇了个代孕妈妈,在国外作了试管婴儿的手术,今年已经做爸爸了呢。”“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有什么风险没。”许夫人对这个提议表示出明显的兴趣,也对许惊涛俩人说,“你们要不也去了解了解看,你们呀,现在年轻不想要孩子,以后看别人家孩子一个一个大了就知道着急了。”李铭只是呵呵笑着没有表态,许惊涛倒难得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晚上李铭洗完澡回到卧室,见许惊涛盘腿坐在床中间,对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认真看着什么。李铭爬上床,挤到他旁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屏幕上的网页,“看什么呢?体外受精和胚胎移植……”李铭扭头,许惊涛的脸放大了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表情还挺严肃,“你想要孩子了?”“我不想要,像我这样的,又不聪明又不学好,生个小的出来肯定也不咋地,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谁说的,好好教不就行了!”李铭噗嗤笑出来,“不想要你看这个干什么?”“替你看,回头给你去做。”许惊涛不疼不痒地抛出一句,开玩笑似的。李铭愣了一下,推一把许惊涛的脑袋,笑骂道,“神经!”许惊涛被推得倒向一旁,才收回关注在网页上的视线,坐起来时面上也带了笑,“你基因好,生个儿子肯定又漂亮又听话,我不讨个便宜不甘心啊。”“我儿子生出来也是我儿子,又不能变成你的。”李铭哭笑不得地钻进被子里,索性背过身睡觉不理他这种不切实际的脑回路。
    “哎,兔子。”许惊涛拿脚隔着被子踢了踢李铭的屁股。“嗯?”李铭团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带着睡意的鼻音。“你的兔牙也会遗传的吧,以后咱家拉出去会不会一窝兔子呀?”“嗯……”回答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许惊涛俯身去看,发现李铭已经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因为影响拍戏和做节目,李铭的牙齿矫正只做了一年多就摘掉了,门牙凸显的程度已经几乎不很明显了,一排大白牙整整齐齐。这个效果李铭很满意,许惊涛却三不五时的想起来诟病两句没了特色。“至少不像小孩儿了,以后我要改变风格,走硬汉熟男路线。”李铭一边说着,一边顽皮地挽起袖子秀他手臂上的肌肉,“怎么样,很有力量吧!”许惊涛嗤地笑出来,“那么多胖肉就别显摆了,没了兔牙也是只肥兔子。”
    和清河搭档主持的节目,试播的收视率不错,苏目光敏锐,觉得这会是李铭事业再上一个台阶的重要时机,告诫他一定要努力抓稳,不能懈怠。苏一心为手下艺人着想,却不知道这个机会对于李铭来说,或许已经是他和许老爷子摊牌之前最后的放手一搏,再没有不尽全力的道理。李铭每年固定出一张个人单曲或专辑,电视剧的产量,一直保持在两三部的水平,最低要保证寒暑两季在电视上能看到他的身影。今年因为每周都要有两天在广电录节目,便只接了一部都市爱情剧,拍摄地点都是在本市内,如果拍摄时间和录影时间有冲突,调整起来也灵活一些。
    这次拍戏遇上了老熟人,在剧中饰演李铭的欢喜冤家的,是和他同年出道的潘梓,虽然分属不同的经纪公司,可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潘梓这个姑娘,活泼好动,长得像洋娃娃,却有一身男孩子的性格,爬墙上树捉弄人,没一样少得了她,在剧组时间长了,倒跟许惊涛这个混小子混成了好哥们,无聊起来就合伙搞一些恶作剧整蛊一下剧组其他人,以至于到后来,包括李铭在内的所有人,看到他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就会反射性地脊背发凉。
    “哎,李铭你知道我下个月发新专辑的造型是什么主题么?”午饭的时候,潘梓端着餐盘凑过来,还没等李铭回答,就心急口快地说出来,“猫女耶!像猫一样又可爱又性感的女人!”李铭把筷尖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口型,“这是商业机密啊胖子,这么口没遮拦的到处说,小心小金叔训你。”潘梓这才反应过来,拉着李铭的袖子撒娇憨笑,“哎呀哎呀,你别告诉小金叔嘛,我只跟你说了,没跟别人说过!”李铭佯装不耐地抽回袖子,“吃饭。”
    潘梓大咧咧地嘿嘿傻笑几声,埋头扒了几口饭,发现李铭的餐盘里有她爱吃的糖醋小排,当机立断一筷子飞上去签走两块,李铭没有生气,竟还好脾气地把剩下的小排也夹给了她,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我都烦死了啦,舞蹈老师嫌弃我,说我学不出猫的高贵妩媚性感。尼玛他又不是猫,怎么知道猫啥样叫高贵妩媚性感?”潘梓愤愤不平,嗦着舞蹈老师如何挑剔,“他还嫌我眼神不勾人!”说着,认真摆出一副迷离诱惑的神情,“这样叫不勾人?”“噗!”李铭终于被这最后一条破了功笑出来。潘梓一脸幽怨地看他,“难道你也这么认为么?”“总的来说,”李铭略微考虑了片刻,“他说的没错。”“你――”潘梓着恼地扑上来掐李铭的脖子,全然不顾偶像形象。“好了好了,我错了,松手胖子,要断气了。”李铭退让地告饶,潘梓才撅着嘴饶过他,不开心地坐下来大口大口吃饭。“胖子?”李铭试探着喊她,潘梓低着头,闷闷地说,“公司说清纯小女生现在不吃香了,要我改走性感路线,我不喜欢,可是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如果我违背了公司的意愿,或者下一张专辑成绩不好,大概就会被暂时搁置了,她们一定很高兴。”潘梓忽然的失落,让气氛迅速地冷下来,李铭也不知道被那番话挑动了哪一根神经,也渐渐收敛了笑容。艺人之间同处一个圈子,经历的事情也都差不多,本来就能够同病相怜。有时候想,为什么经纪公司都要遵照市场的要求来包装艺人,一味只是迎合观众的口味,像一个冰冷的造星机器,艺人的区别也只是流水线上的成品和半成品。但是放眼望去,快节奏的当下,哪行哪业不都是这样规模化流水线的生产呢?说到底,大家为的都只是个生存。
    “胖子,”李铭提起精神,拍拍潘梓的头顶,笑着说,“别泄气了,不就是像猫一样的妩媚性感么,有什么难的,你喊我声师父我教你啊。”“真的?”潘梓突然眼前一亮,又开心地扑上来勾肩搭背,“小铭铭你真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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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惊涛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李铭的电话,此时他正在外地为一个代言品牌拍摄新一季的广告,没有带许惊涛一起去。李铭的意思,是最近许惊涛一直跟着他东奔西跑没闲着,休息和娱乐的时间基本为零,就算是贴身助理,也该给他放放假了。
    “难得的假期,就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跟老朋友聚聚。”李铭的语调轻快,背景音是导演拿着扩音喇叭在喊话。“那帮狐朋狗友早就没联系了,”许惊涛嬉笑着说,好像在求表扬,“我现在可学好了,酒吧都不去了。”李铭在那头咯咯地笑,“说得好像是我不让你去似的,这样不好,我压力很大的,你还怕我去董事长那里打你小报告呐?”“你不去报告,我这个小助理也要洁身自好不能出去给我家大明星惹事吧?”“哎呦觉悟这么高,那还真是委屈你了呀二少。”嬉笑着闲扯了两句,那边副导演已经在催促着李铭准备开拍,李铭应了一声,又对他匆匆道,“开工了,我先挂了。”“好,”许惊涛答应着,“我也去店里了。”
    这样一通不咸不淡的电话,没有约定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或许只是无聊时想到了他,就来关怀他一下,可接到电话时,还是会莫名的温暖贴心。
    叮咚。叮咚。清脆的门铃声搅乱了许惊涛的回味,连他去开门时,脸上都还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从猫眼里看出去并没有看到人影,开门的瞬间,看到电梯门刚刚好合上最后的缝隙,楼层数字也开始下行。或许是走错门的邻居,小高层里迷糊的邻居不少,这样的事情不算稀奇,许惊涛没有当回事,刚想关门,却发现了自家门前地上静静躺着的文件袋。
    许惊涛捡起文件袋,袋角上用圆珠笔写着的“许”字,明明白白说明了这就是给他的。直觉的敏锐促使他立即跑到阳台俯瞰,楼下进出单元的行人中并没有什么明显异常的发现。是什么东西,搞得如此神秘?撕开密封的严严实实的纸袋,力气用得有些过,所以哗啦一声,一叠照片应声掉落,散在地板上。
    许惊涛皱起眉。照片上的人笑靥如花,和身边美丽的女孩亲密极了,都是花样的年华,都是令人望而生妒的容貌,肆意地嬉笑怒骂,宛如一双金童玉女,说不出的登对。
    保安说刚才并没有陌生人进入小区,都是平素熟悉的常住户,从保安室调出的小区内监控,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这个送照片的神秘人,好像是对许惊涛很是熟悉,他刚刚好在家没有跟李铭的通告,便准准地踩着点上门。
    许惊涛双臂抱着胸,盘腿倚靠着沙发背,茶几上散落着那厚厚的十几张照片。多年前的情景好像再一次重新上演,那时他也是这样,把手里的照片一张张的看过去,然后再泄愤似的一张张钉在墙上。指腹从照片上他的脸颊上拂过,仿佛还能记得那真实的细滑触感,从第一次接触开始,就非常着迷的触感,即使那时候因为父亲的关系,打心眼里瞧不上他,可这留在指间的细滑感觉,却像不知不觉地在他心里生了根,他总想借着戏弄他的机会接近他,或许从那时起,对他的感觉就已经在慢慢地改变。见不得他对别人好,见不得他和别人亲近,想独占这美妙的感觉,想独占这个人。玩笑说得太多,连自己都开始弄不清真相,一度许惊涛真的以为李铭就是他的宠物了,是他一个人的兔子了,然后在突然发现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后,恐慌便暴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地袭来,迷住了他的眼。多年之后许惊涛明白了那就是人们常说的没有安全感,如果当时真的仅仅是迷恋感官的诱惑,是不是就不会做出那么偏激的事,也就能相安无事地共同生活一辈子。
    “你不是我的兔子,不是我的。”许惊涛看着照片上的人,仿佛催眠般一遍遍告诫自己,因为不是他的,所以李铭的一切,他都没有嫉妒的权利,所以现在拥有的,他得慢慢习惯放弃。
    还有一年,他们的婚姻便要告终,到那时他和李铭都将各自拥有自己全新的人生,或许未来繁花似锦,各自都再遇到可以相爱相伴的人,只是他们俩之间,除去了这段隐形婚姻的约束,说不定便从此再无交集,知道的人都会将这个秘密永远地封存,这段婚姻直到终结,也不会留下一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擦去了,就干干净净。
    “二少!”李铭正进行拍摄的时候,潘梓偷偷摸摸地用口型朝许惊涛吆喝一声,“过来过来。”许惊涛看一眼认真念着台词的李铭,跟着潘梓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干什么?”“那个……”潘梓难得的红着脸,“你帮我个小忙呗。”“什么忙?”“唔……”潘梓抓抓头发,从宽大卫衣的衣袋里掏出一只粉色的信封,“帮我把这个送给李铭。”许惊涛拿起信封,那显然是小女生才喜欢玩的花样,粉红色的信封带着淡淡的香味,还画着爱心和可爱的卡通头像,“情书啊?”许惊涛直白地问,全然不顾潘梓涨红了脸颊。“你小声点啦笨蛋!”潘梓紧张地压低了声音呵斥,伸出身子看看左右没人路过,才又苦恼地请求,“帮帮忙嘛~”“你怎么不自己给他?”许惊涛面无表情地问,拎起信封的一角抖了抖,“你多大了?还写这种东西。”“我第一次主动追男生哎,要是被当面拒绝了很没面子的好吗!”潘梓脱口而出,一贯直爽的性格却突然变得忸怩起来。“那你干嘛一定要叫我替你送?”“你跟他关系最好了呀,他什么事都跟你说,而且也只有你私下跟他接触最多啊,趁没人的时候帮我悄悄给他就行,顺便偷偷观察一下他的反应,拜托拜托嘛~”潘梓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两只手蜷成小拳头缩在下巴下,做成一只可怜小狗的模样。许惊涛皱皱眉,“跟谁学的?”“李铭!”潘梓嗤嗤地傻笑,开心地把萌卖地更夸张一些。
    许惊涛沉默不语,潘梓还在期待地望着他,半晌,许惊涛说,“他是许氏的艺人,我是他的助理,艺人恋爱需要报公司报备,你喜欢他就自己去跟他说,我可以当作不知道,要是通过我,那就要公事公办。”听他说完,潘梓顿时泄了气,撅起嘴蹲在树荫下,捡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圈。许惊涛走到她面前,把那封情书塞到她怀里,然后离开。“许惊涛!”潘梓在他身后气鼓鼓地大喊,“你,你不是好兄弟!”
    好兄弟?一瞬间许惊涛有些愣住,好兄弟,是啊,在别人眼里,他和李铭就是最好的好兄弟,相互扶持、相互关照的好兄弟。所有人都这样以为,他们伪装得有多好。――不,并不是他们,只是自己一个人而已,对于李铭来说,这样的关系才是正常的关系吧,而那个习惯了时刻扮演一个既定角色的人,不知何时起却变成了自己。好兄弟会怎样对待这样的事件,有小美女主动示好,只是要他帮忙传递一封情书这样的小事,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地成全?
    许惊涛转回身,在潘梓睁圆了大眼睛瞪着他的目光里,淡定地抽走了潘梓的情书,潘梓疑惑地看他,许惊涛目不斜视,把信封收进衣袋里,“帮你送,不负责结果。”
    收工时李铭发现潘梓和许惊涛之间,又似乎有什么预谋似的传递着眼神,潘梓双手合十,许惊涛点头挥挥手。
    汽车发动起来开出拍摄场地,李铭似乎是心照不宣地笑着问,“你们又商量好要捉弄谁了?”许惊涛淡淡地说,“你。”“我就知道,你们也把剧组的人都捉弄完一遍了,又要重头开始了。”过了路口的车辆监控点,李铭直接从副驾爬到后座,驾轻就熟地脱下拍戏时的长衣长裤,换回自己的衣服,初夏闷热的气温将他的肤色蒸得微微泛出肉红,后颈和额角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李铭将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尾巴,只套了件单薄的大领宽松针织衫和休闲中裤,露出锁骨边大片的皮肤。等他换装完毕,再爬回副驾驶的位置时,许惊涛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情书,用两只手指随意地夹着,递到他面前。
    李铭定睛细看,“什么呀这是?”“胖子给你的情书。”“情书?”李铭哈哈地笑了出来,接过信封,看完正面又仔细看了反面,并没有急着打开,却将它仔仔细细地夹在随身带着的剧本里收好,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丫头。”语气中满是宠溺。
    许惊涛一言不发地开车,路灯的明亮倒映在他的黑色瞳孔里,安静地反射出惨白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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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剧组午饭休息的时候,就没见到许惊涛,直到晚上收工时都没露一下脸,打他的手机也没有人接,李铭这才醒悟过来,感情这助理,是光明正大地翘班了。无奈大晚上的打电话给小丘,请他到剧组来接一下自己。小丘把李铭送到他家楼下时,还有些不放心地问,“明早需不需要来接?”李铭想了想说,“不用,有二少呢。”
    许惊涛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半夜了,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估摸着李铭也早就睡熟了。许惊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六个未接,从前一天中午到凌晨。许惊涛瘫在门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吃力地直起身,放下手机走进浴室。
    淋浴的水花将他倔强的短发打湿,软趴趴地倒下,许惊涛用双手将额前的头发撸到脑后,水流顺着手指缝流淌下去,一点点冲洗掉一身的汗味、土味、还有血腥味。本来只是替以前的大哥去应付一场一对一的较量,两个帮派争一个场子,算是故交,都不想撕破脸,才想了这么个不伤和气的辙。说好了文打,分出胜负点到为止,谁知道被对方打中一拳之后,点着了不知哪来的无名怒火,下手也狠了些,对方也是个暴脾气,斗起狠来手底下也没轻重,于是就越来越杀红了眼,最后他们是被双方的人硬拉开的,那时候许惊涛脸上已经挂了彩,对方更惨,没来得及往回走几步就瘫软下去,直接被抬进了医院。
    许惊涛洗完了澡,打开浴室门,出乎意料的,外面竟然灯火通明。李铭从沙发上站起身,穿着兔八哥的睡衣,却没有半丝睡意。许惊涛低着头,有种想缩回浴室躲起来的冲动,脚底下却像钉住了,挪也没处挪,动也不能动,只能听到李铭的脚步声,一声声由远及近,最后只剩一双粉色的拖鞋停在他的视野中。
    “你的脸怎么了?”李铭的手掌落在许惊涛的耳侧,将他的脸向上抬起,看清他嘴角撕裂的血口和颧骨的淤青,微微皱起眉头,“你跟人打架了?”许惊涛别过头,挡开李铭的手,故作满不在乎地英雄样子,“以前跟着混的大哥,叫我去帮个忙而已,事先定了规矩,不会结仇的。”许惊涛说的是实话,却一阵阵莫名的心虚,连说话也不敢看李铭的眼睛,也不回房间,抬脚径自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趴就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拖鞋的声音又来到了身边,屁股上啪地被拍了一巴掌,许惊涛睁眼转回头,只见李铭拿着家用药箱在他身边坐下,取出酒精和云南白药,一边用棉签沾了医用酒精,一边平静地说,“起来上药。”许惊涛没动,慢吞吞地扭回头又闭上眼睛,“不上。”啪地一声,屁股上又是挨了一巴掌,许惊涛腾得翻身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发作,先被李铭板着脸呵斥了一句,“上个药你磨叽个屁啊!”
    许惊涛被这句话训得老老实实地愣住了,而李铭自己也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才想起这话是跟谁学的,然后终于板不住脸笑了出来,用力掰着许惊涛倔强的下巴,一边用酒精棉给他的伤口附近消毒,一边似乎是得意着地说,“可算是报了仇了。”
    处理了脸上的伤,又查看了身上的,李铭手下很轻,总要顾及着病人的感受,疼了痒了的,不敢下狠手。许惊涛的衣服被撩到了胸口,李铭低着头,专心地给他腹部的红紫瘀伤喷上云南白药,因为离得近了,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温柔的呼吸,均匀地洒在皮肤上,粘腻住一片润湿的水汽。深夜的屋里静谧无比,许惊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越来越响,打鼓似的,而李铭却好像压根没有在意一般,只专心于自己手上的事。许惊涛有点不自在,囫囵地催促着,“快点。”
    “现在想快点,打的时候干嘛还那么拼命?”李铭的话仍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可是许惊涛听得出,他是有些生气了。“那个大哥,是我被老头子赶出门以后,第一个器重我提携我的人,”许惊涛心虚地夸大其词,试图将理由编得合情合理,“我们混江湖的,是讲义气的。”李铭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坐直身子看着他。许惊涛有些无措,不知道李铭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儿,默默放下卷起的衣服。
    “你去打架,我不拦着。”考虑片刻,李铭忽然说,“但是如果有下次,你得带我一起去,我陪你打。”“兔子……?”李铭把拿出来的东西又都收回药箱里,起身拎起药箱,看也没看他一眼,“我不想再回到家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你。”
    李铭将药箱放回书房的收纳柜上,转身时许惊涛已经跟在他身后,直挺挺地站着,李铭没有一丝波澜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些,温和地问,“还想说什么?”许惊涛欲言又止地沉默了半晌,终于仿佛是下了决心地开口,“兔子,我看到你跟胖子关系那么好,就觉得憋屈。”许惊涛的声音很小,耷拉着一张脸,真的很委曲似的。李铭露出微笑,“你跟他关系也很好啊。”“胖子她喜欢你!”“她也喜欢你啊。”一来一去,许惊涛被噎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憋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黑,李铭抚抚他的胳膊,笑着说,“很晚了,睡觉吧,明天可不许无故翘班了啊。”说着,从他身边穿过,向卧室走去,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摩擦的声响。
    “兔子!”忽然李铭被人从后面抱住,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往前冲了一下,却又被一双强壮的臂膀禁锢在原处,紧紧地像是被绳索绑缚。许惊涛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几乎是紧贴着鼓膜,显得格外凌厉,“你真的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在意的不是胖子,是你,是你啊!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吗?你真的不知道吗?好,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你想要怎样我都可以答应你,因为爱你我可以眼看着你飞得越来越高离我越来越远,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所谓,不要装作看不到我对你的感情!”
    “惊涛……”李铭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许惊涛的束缚,他的臂膀有力极了,将李铭困进怀里,任性地不肯松开。许惊涛把脸埋进李铭的颈窝,一动不动,直到李铭感觉到他的脖子上沾染了什么滚烫的液体,带给他灼热的疼痛,从皮肤上,顺着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一直灼到心脏,李铭咬了咬下唇,抬起一只手握住许惊涛的手腕,“惊涛,我们早就说清了的,我不喜欢男人,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你不该喜欢我,我也做不了你一辈子的伴侣,这样的感情对你太不公平了。”“说什么你不喜欢男人,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刚才为什么要生我的气?为什么要关心我?为什么要陪我打架?老头子让你劝我跟陆珊结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许惊涛悲愤地大声吼道,语调都变得激烈,“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因为……”李铭停顿了一下,忽的感到那种灼热的痛,从心底翻涌上来,大概是在此情此境下不由自主地被感染,莫名就红了眼眶,“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惊涛,亲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你撒谎!”许惊涛粗暴地打断李铭的话,急切地好像生怕他说出什么,“你从来就没对自己诚实过,你可以欺骗自己,骗得连自己都相信自己的谎言,可是如果你想用那些理由搪塞我,对不起办不到!”
    许惊涛发泄完,顿时安静了下来,环绕李铭的手臂,因为激动而不住地颤抖,李铭抿着唇,原本被打断的话留在嘴里,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惊涛,我可以回答你我也爱你,也可以这样做你一辈子的伴侣,可是,这样对你我真的好吗?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纯粹的,说到底,我只是个自私小人,只是当时我们是相互利用,所以我自私得心安理得,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该看透这样的我啊。”鬓边的发丝遮盖了李铭的侧颜,许惊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略显沙哑的声音,轻柔而又耐心,“惊涛,我不是你该爱的人,你该去寻找一个真正爱你,愿意为你付出的人。”
    李铭说完,感觉许惊涛的手臂松开了些,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因为强忍住抽泣而咬得发白的唇,心下一软,主动抱住了他,安慰似地在他耳畔轻语,“别担心小熊,你会找到你真正的爱人的,即使兔子不在了,你也不会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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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我喜欢他,也不跟你说什么公平竞争的屁话了,他必须是我的,我不会让给别人。”树荫下许惊涛抱着胳膊,对面是惊讶得嘴巴里能塞下一只鸡蛋的潘梓,许惊涛瞥她一眼,“把嘴巴闭上,口水要出来了。”潘梓这才连忙合起嘴,还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好吧,我该想到的,好兄弟也没有像你们这样形影不离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抬起头大方地用力拍了一下许惊涛的肩膀,“看在你对小铭铭一往情深的份儿上,让给你了!”许惊涛“切”了一声,却没忍住好笑地勾起嘴角,捉弄地揉乱了潘梓的长发。潘梓不耐烦地挡开,“别烦,老子可还在生你气呢,你们有情况都不告诉我,看着我出糗,还哥们呢!我居然还让你帮我送情书,啊~~我真是头猪!”“你不打他主意,还告诉你干什么?”许惊涛说得理所当然,完全不因为对方是个姑娘而退让,潘梓冲他一吐舌头做了个嫌弃的鬼脸。“那个。”潘梓伸出手。许惊涛挑挑眉,“什么?”“我的情书,还给我吧。”许惊涛沉默了一下,“已经给他了。”潘梓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去!你缺心眼儿吧你!”
    于是这一天收工的时候,李铭又看到了许惊涛和潘梓神神秘秘地挤眉弄眼,却只当作没看见,回去以后,发现一直夹在剧本里,没找到机会还给潘梓的那封情书,已经神奇地不翼而飞了。
    许宅的餐桌上,许夫人特意多请了个营养师来负责陆珊的孕妇餐,每天吃的都是清淡营养的东西,看来虽然简单,实际上准备起来却很繁琐。许惊涛和李铭每周回来吃那么一两次饭,看到陆珊的饮食,也觉得苛刻得令人咂舌。许惊涛问了句,“孕妇都得这么吃吗?”“这样小宝宝在妈妈肚子里营养才跟得上嘛。”许夫人一边回答,一边亲自给陆珊盛好一碗清汤竹荪,“对了,上次说的,你们有没有找人问一问呀?”饭桌上除了许老爷子,其他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上次说的”指的是什么。李铭低头往嘴里送着饭,没打算参与这个话题,许夫人见到小儿媳的反应,又把目光转向自家儿子。
    许惊涛收到母亲询问的目光,连父亲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问了,像我们这种情况,目前国内的法律环境不允许,但是有私人中介在做。”“私人的可靠吗?”听说许惊涛果然去打听过,许夫人心想这事八成有门,更是积极起来,“能保证代孕妈妈健康吗?”“找个正规一点的中介,不放心的话多给点钱也就行了,在国内联系孕母,手术可以去国外做。”
    “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这件事?”一直没有出声的许老爷子突然开口。许夫人欢喜地拍拍许老爷子的胳膊,“小珊现在怀着许家的长孙,小涛的孩子也有眉目了,你就等着双喜临门吧。”“哦?”许老爷子狐疑地打量自己的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