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责知孝悌
丹凤吟 作者:绿草蔓如丝
严责知孝悌
“什么信物？什么定礼？”沐笙一时愣怔，莫名惊诧的望着萧夫人。
“你急得什么？”萧夫人拍拍他肩膀安抚他：“我看那位曲姑娘不错，长得好，格也好，知书达理的，又通文墨，不怕她以后跟你没有话说，等你二哥回来商议了，就把你的亲事先定下来。”
“太太！”这个消息实在太让沐笙震惊：“谁说我要成亲，我不要。”
“曲姑娘哪里不好，我做娘的能害你不成？”
沐笙百般不愿的道：“她就是哪里都好，又与我有什么相干。”
萧夫人有些着恼，语气也严厉起来：“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外边那女孩儿，你还是趁早收收心，我是如何也不会许你胡闹的。”
沐笙心里一惊，愕然的望着萧夫人，母亲已经知道了？谁告诉她的，二哥？二嫂？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自己如今该如何应对？一时间乱了方寸，慌乱的垂下眼眸。
萧夫人一见儿子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缓了语气道：“我的儿，你是什么身份，那小户女子进门最多不过做个姨，我尚且嫌她不够格儿，何况还是个不守妇道的，你还小，受了诱骗太太不怪你，只以后再这样胡闹，我可不依了。”
“太太，”沐笙急得额上生汗，也便顾不得许多，咬牙跺脚道：“那个什么曲姑娘，我连模样都没看清，如何就要我娶她？盲婚哑嫁的，有什么意思。”
萧夫人心中着恼，却仍耐了子哄劝他：“你二哥，你姐姐们不都是这样定得亲，哪一个不是过得好好的，别的不说，就说你三姐姐，自从嫁了你林姐夫，两人厮抬厮敬，从未红过脸儿，那还只是在定亲时换了庚帖，并没有见过面的。我就是怕你不如意，才叫你亲自来见见，既是曲姑娘样样都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公子小姐们越过高堂长辈自己定亲的理儿。”
“娘——”沐笙简直被母亲气得发昏，坚决的反抗道“太太无论如何说，儿子定是不依的，太太是给儿子娶媳妇，必要儿子喜欢的才成，那个曲姑娘，谁爱娶谁娶，我定然不要她。”
沐笙平日在母亲身边撒娇使赖，却并没有如此忤逆的时候，萧夫人一时气得红了眼圈，抖着身子骂了一句：“冤家，你要气死娘不成？”
“娘……”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外间丫鬟清脆的声音：“太太，二爷回来了。”沐笙心一沉，本能的闭上嘴。
沐青缓步进门，冷肃的面上略显疲惫，只一双眸子还是幽潭般深不见底。
沐青向萧夫人恭敬的请了安。萧夫人忙忙平复了一下情绪，两手掺了他起来。萧夫人几日不见这儿子，心中挂念，便晾了沐笙在一旁，只拉着他嘘寒问暖。沐青一时回答了些饮食安歇等事。萧夫人只说他瘦了，便要他回房去歇息。沐青答应着，却见沐笙站在一旁，面上尤是气愤倔强的神色，不禁微皱墨眉，不晓得自己这几天不在他又闯了什么祸事。便对他道：“笙儿，二哥来了怎么不说话？”
沐笙一见二哥问他，竟然委屈得红了眼圈，讷讷的叫了声：“二哥。”泪便滑下来。
萧夫人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胡闹，我管不了他，你带他别处问吧，我是被他闹乏了，要去歇一歇。”
沐青恭敬的朝母亲行礼道：“是。”淡淡扫了弟弟一眼：“跟我来。”率先走出去。
出了寿乐堂，沐青只管负手在前面走，沐笙跟在兄长身边，也不等他问，便将母亲要给他定亲一事全盘托出，末了气急败坏的道：“什么曲姑娘直姑娘，我才不要呢。”
沐青突然站定，回头将目光定在他脸上：“你想要谁？”
沐笙一滞，咬着唇低头不敢说话。
沐青哼了一声，进了书房，沐笙在外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跟进去。
沐青坐在窗下的椅上，神情端肃，目光深邃：“你若不闹出水娘一出戏，太太也不会急着给你定亲，说到底，你是自作自受，倒要怪谁去？”
沐笙气得跺跺脚，赌气道：“那也不能剜到篮子里就是菜，她不合我意，还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么？”
沐青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弟弟一眼，忽然转了话题：“笙儿，二哥带了礼物给你。”
沐笙此时揣摩不出二哥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慢慢蹭过去，偎在沐青身边，讨好的道：“还是二哥好，有什么好的都想着笙儿。”
沐青淡淡一笑，叫了侍墨进来道：“去把我带给七爷的东西拿来。”
侍墨答应着去了，一会双手捧进一个暗褐色古朴的长条漆盒，恭敬放在桌案上，又退下去。
沐青悠闲的站起来，将漆盒慢慢打开，取出里面的物件轻轻一挥，“咻“的一声裂风轻响。沐笙不禁浑身抖个激灵，惊愕的瞪着兄长手中之物，却原来是两尺来长的柔韧青藤，小手指细的两拧在一起，在沐笙眼中就是两条互相纠结缠绕吐着毒信的竹叶青蛇。不禁又羞又恼的惊叫出声：“二哥！”
沐青挥了藤条在手，戏谑的望了他道：“明县盛产青藤，我竟是才知道，这可是为兄亲自采来的，你可还喜欢？”
沐笙此刻心情真是笔墨难以形容，心里本就被定亲一事呕着，这时见哥哥竟然送藤条给自己，心中更是委屈，目中泪光闪烁道：“笙儿原来是这般不懂事不明理不争气，要哥哥来回奔波近百里带这个回来教训笙儿。”眼泪滚落下来，忙用袖子倔强的擦了。
“你当你还是省心的！”沐青呵斥。
“笙儿读书用功，何时让太太二哥心过。”沐笙不服气反驳。话音一落，就被哥哥扭了胳膊按在桌上，跟着一藤条毫无征兆的抽上来，沐笙“啊”的惨叫，向上一挺身，只觉得皮似乎被抽裂一般，痛得尖锐而凛冽，冷汗盈额。
沐青提着藤条沉声斥问：“今天早晨你去哪儿了？”
沐笙一惊的功夫，身后已经又着了一下，疼得他咝了一口凉气急道：“我出城踏青去了。”
沐青又气又笑，挥手又给他一下道：“现在是秋天，你踏得哪门子青，撒谎都不知道先打个草稿吗？”
您给我预备时间打草稿了吗？沐笙暗自腹诽，觉得屁股上三道火辣辣的疼痛，只想用手揉一揉，却又不敢，只两手紧紧扣了桌案边缘，轻轻抽泣着不说话。
沐青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见了谁，既然见了，不管结果如何，在我这里这段公案就算了结，以后你是你，她是她，从此再无瓜葛。”
沐笙哭了喊：“猫儿狗儿养久了还有感情，何况是人，二哥的吩咐笙儿办不到!”
狠狠的几藤条抽下，沐笙疼得挣扎，腿在地上乱踢。沐青又喝他道：“太太说给你定亲就是定了，没有你置喙的地方。自来儿女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祖宗的规矩，难道倒要叫你给破了么？把你那些没用的心思趁早收了，好好读书是正经。”
“迂腐！”沐笙气极了，一时口不择言愤恨道，眼泪滴落在桌案上汇成小小的一滩。
沐青没料到他居然敢用这两个字来顶撞自己，微一愣，随即冷笑了道：“随你怎么说，我再迂腐，也是你的兄长，你也要听我的。”扔了那藤条在沐笙眼前，向书架上随手抽出五六本书堆放到桌上：“这是你今日的功课，明日我来查，错一点，咱们还用这个说话。”
沐笙泄愤般咬唇猛捶一下桌子。沐青墨眉紧皱，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沐笙你不要太放肆，古来孝子之事亲，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孝悌孝悌，就是要你孝敬父母，顺从兄长。你且瞧瞧你自己，方才同太太耍得什么威风？又是用什么语气对为兄说话？与‘孝悌’二字上，你可沾了半点？可见圣贤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沐笙尚趴伏在桌案上不曾起身，被二哥这无比大的帽子一扣，越发委屈至极，眼泪纷然坠落，哭道：“笙儿既是这样不孝，二哥倒不如直接打死了笙儿，为萧家清理门户。”
“你以为我不敢？”沐青面罩寒霜，低声呵斥：“你是没到犯死罪的份上，若真惹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祸事，我定然不会姑息你，这个你只管放心！”顿了一顿，又喝他道：“滚起来，先把孝经抄二十遍，跪着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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