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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归行 作者:春夏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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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深院之中,唯独不缺的就是身份显贵的闺阁千金,才学名望皆不比名门四秀俞瑶琴、白子琪、毕青淑、林木桦之流。

    如若高翔未猜错的话,二人应是借吟诗对词连丝织网。毕竟在诗词上,以他二人的造诣无出其右。

    我细细想来,昔年二人对词无非是山水锦绣、花鸟簇欢,未觉察有何不妥,又或是我资质愚钝。

    骤然间,建彦的一首诗在脑海回荡:缭墙深院花飞絮,石亭玉台水流曲;春风万里云拂尽,花落叶散何处去。

    “缭墙深院花飞絮,石亭玉台水流曲”若是我诠的不错,指的是皇宫随着岁月流淌几易其主;“春风万里云拂尽,花落叶散何处去”问的是皇权掌控之下,他的归宿在何处。

    我幡然醒悟,建彦这是在暗问爹爹,在偌大的皇城中他将如何安身立命,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若我未记错的话,当日爹爹对的是:寒江孤舟渺无烟,波光碧云天水连;逆风转舵逐浪去,穿山越水一线天。

    “寒江孤舟渺无烟,波光碧云天水连”这句不难听懂,那孤舟便是当日建彦的处境,虽孤苦无依,但天地近在咫尺。后面半厥“逆风转舵逐浪去,穿山越水一线天”无疑是为建彦指了一条明路,想要在这皇城里生存下去,必要排除身边万难,铤而走险方是上策。

    当日,我以为这不过是两首描绘秀丽风景的诗。

    今日想来,其中竟暗藏玄机,且还藏得如此之深。我在场亲耳所闻,甚至对其评头论足,却都未曾参透。他二人心机之深,果不一般。我心痛悔。

    寻个与爹爹身形相似的死囚,将血抹在脸上,又披头散发的,确是能瞒过台下众人,定是玉莺趁我晕厥之际,将那替罪者掩埋在城郊,对我谎称是爹爹的尸骨。既已入殓,我对玉莺又百般信任,自是不会掘地三尺,验明真身。

    高翔思前想后,断定唯一的可能便是李昂早已攀附于爹爹,且还是心腹。明里唯建彰是从,暗地造爹爹假死之相,让所有人都以为爹爹当日在西门菜市已投赴黄泉。

    舍弃唯一能与赵无禄、马德庸抗衡的丞相之位,看似荒谬,实则妙到了极致。任谁也不会料到他还存活于世,可与建彦暗通自如。临死前留下一方血帕,诱使我投靠高翔,更是精妙绝伦。想来建彦身旁的婢女罗鹊,也非等闲之辈。

    爹爹于高翔有恩,高翔一旦得知他被奸人所害,必会为其讨回公道。即便高翔视若无睹,建彰和赵无禄亦不会放过他。当我投奔高翔之时,他已无从抉择,不是坐以待毙,便是剑指东宫。想来爹爹深知高翔不易劝说,以自己的死作为他涉入朝廷争斗的砝码,利用高翔来铲除建彦身边的障碍。

    高翔离开姑臧,西北必蠢蠢欲动,即便他不诱使西戎进犯,或许敌人也会大兵压境,顶多在时机上有所出入。刚入京都,又被调离,显是于建彦不利。此时李昂再次祭出杀招,将我押入天牢,看似欲要置我死地,实则在保我性命。

    李昂不过是赵无禄众多爪牙中微不足道的鸿毛,他不出手,其他人也会出手。高翔一去西北数月,信讯全无,皇上早已按捺不住性子。我若在这时丢了性命,皇上也是无可奈何。而将我打入天牢,派人严加看管,倒不失为上策。至少,建彰还未胆大到来天牢索我性命。逼死红嫣,更是加深了我对建彰的仇恨,激发我扳倒建彰的念头。

    如此算来,孙匡能及时掌握狱卒截获战报的罪证,建斌能夺回战报射在城头之上,皆是拜李昂所赐。这李昂看似肥头肥脑,未料心思如此缜密,且还对建彦忠心耿耿,为完成大业,竟主动献上项上人头。

    此后朝中的轨迹可想而知,朝着二人预先设想的方向而行进,借助高翔的威望,短短数年,建彰与建斌皆大势已去,建彦逐渐崭露头角,成了当今太子。

    至于玉莺,恐是爹爹安插在我身边的一枚眼线。

    我竟如此有眼无珠,时至今日却还将她当成姐妹看待。

    爹爹,你为何如此狠心。

    难道雪妍在你心中,还不如荣华富贵来得重要?你定是知道,建彰与建斌一旦失势,姐姐将危在旦夕,却还眼睁睁地看着她离我而去。

    爹爹,我与姐姐都是你的女儿啊!

    你竟为了朝中权势,将我二人视如草芥。

    就算你不念父女之情,娘亲,她可是随你多年颠沛流离,你怎舍得她这般凄惨离去。

    道义与亲情,你究竟将它视为何物?连心如蛇蝎的马明珠,到头来也不及你的万一。

    你利用高翔欠你的恩情,步步将他逼入绝境,甚至对他剑拔弩张。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爹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在我眼前虚浮,我心头竟未有一丝的雀跃,深深的鄙视充斥着我整个心灵。

    童福在门外禀告,说是皇上已经醒了,传我与高翔前去议事。至此,高翔复又披上白铠,拭净上头血迹,携我一同出了西厢房,向翠紫轩缓步走去。

    一路上,墙外的挑衅声不绝于耳。驻守在墙上的弓弩手正拼死抵御,幸行宫地势险要,一时间叛军无可奈何。

    然,这非长久之计,王卫忠若稍有延误,以目前敌我双方的势力,恐坚持不了两日。

    ☆、第一百零三章

    皇上端坐在软塌上,双唇微紫,双目半阖,死灰的脸上微透着绯红。孙美人在旁握着他露出衣袖的一截拳头,另一只手不住地揉着他的背。建瑞跪在地上,不时透过半掩的窗瞅着东南向的宫门,似乎已觉察到了些什么,听到我与高翔近前的脚步声,猛然抬头,双目紧瞪着我俩,又侧头望了望捶胸低咳父皇,咽了口唾沫,终究还是未言半字。翠紫轩内一时气氛凝重,只隐约听得进山下刺耳的叫嚣。

    “山下战况如何?皇宫眼下又是哪般形势?援兵何时到来?”皇上终是打破房中寂静,一连三问。

    孙美人在皇上身后朝高翔暗使眼色。高翔刚要张口,又闭上了,显是在犹豫。孙美人定是怕皇上身子承受不住,还未将我爹爹诈死谋反之事说与皇上听。高翔本是要禀报的,被她这么使了个眼色反倒犹豫起来,斜瞟了我一眼。

    爹爹犯下弥天大罪,百死不能赎其罪,作为他的女儿,虽是无辜,亦百口莫辩,难辞其咎。我双腿劲道猛地一松,跪倒在皇上面前,道:“雪妍有罪,望皇上责罚。”

    “这是作甚,夫人何罪之有?还不起来说话。”皇上欲要起身扶我,却又力不从心,只皱着眉眼眸在我与高翔之间徘徊,似想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正要将爹爹助纣为虐一事细说,高翔抢先下跪,道:“臣妄享一世虚名,今朝护君不力,未能助皇上脱困,臣有罪。”

    “爱卿可还记得永成二十七年,朕孤困南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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