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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归行 作者:春夏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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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日,会有比我勇猛百倍的单于攻下姑臧城。”

    我含泪应允,又问他为何非要拿下这姑藏城。

    他道这姑藏城原本就是北狄所建,匈奴便是北狄演变而来,拿回自家的东西,难道不应该?

    这般洒脱,这般真性情,这般血性男儿,才是真正的草原之子,草原上的雄鹰。

    今日,我终于懂得,为何他这般的其貌不扬,这般的年纪轻轻,却有万千匈奴士兵肯为他卖命,肯为他牺牲。

    他拥有大海般的胸襟,包容山川河流,世间万物。

    他拥有匈奴人与生俱来的洒脱,没有心机猜疑,没有城府之心,有的只是一腔热血与一盏清酒。

    他与高翔一样,身负着太多的使命,承载着太多人的命运,可他却是这般爽朗地笑看人生。

    功名利禄尽在土,一腔豪迈热血舞;死生无惧笑看天,清酒一盏风雨路。

    这是何等的洒脱,何等的豪迈。

    时辰已到,我被乌拉斯台亲自束捆,嘴里塞着布团,绑在匈奴大营中央高竖的木桩上,周围薪柴烈火将我团团围起。

    栅栏尽开锣鼓齐鸣,图腾挂骨旌旗飞荡;胡服群舞长戟林立,盔甲齐列怒马长嘶。军帐画圆一骑冲天,尘土飞扬迷雾蔽日;金刀抗肩银甲在身,勒马按辔举目远眺。

    浓烟滚滚,残云飞卷。但见一柄银枪划破苍穹,闪耀天地,自浓烟滚尘中飞马拍来。

    他终究还是来了。

    此刻的我,不知亦喜亦悲。

    喜的是,他心里有我,誓死赴约,单骑前来。

    悲的是,此战不论谁赢谁输,我都是于心不忍。一个是我只认识三日却恍如旧友的金石之交,一个是我此生再无第二的所爱之人。

    高翔若是胜了,他日匈奴大军必为乌拉斯台雪耻。我将与高翔永世被困在这姑臧城中,连年战火不休,饱经生离死别。

    乌拉斯台若是胜了,即便侥幸不杀了高翔,他也难逃败军之责,夺妻之辱。传到皇宫里,建斌必然落井下石,定叫他翻身不得。

    而我,或也会被建斌从高翔身边夺走。

    高翔,你为何要来?

    一旦我死,匈奴大军必支撑不了几日就会败北归去。一场生死浩劫,便可避免。

    就让我死在这姑臧北郊,葬在赵嫚身边,在地下默默为你祈福,难道这样不好吗?

    随着高翔的到来,匈奴列阵更是呼声喝天,似要将他吞没。

    乌拉斯台抬手劲挥,响声戛然而止,周遭一片寂静。

    静得我能够清晰辨别自己的鼻息声。

    静得一只飞蛾在我面前扑腾翅膀,都叫我耳边直嗡。

    静得我心中剧烈的跳动声,与那飞蛾翅膀震得一样快。

    高翔朝我望来,斜枪执背,道:“雪妍莫慌,今日我是怎来的,就怎的把你带回去。”

    雪妍!

    这是他第一次唤我名字。

    这一声“雪妍”,自我复入姑臧来,等了足足三月之久。

    这三个月来,我无时无刻地臆想着,能在临春坊内拉着我的手,从他口中亲口说出这二字来。

    今日,他终于说了出来,且还是这般果决而不容质疑。

    我顿热泪盈眶,摇头不止,怎奈布团塞口,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向他诉来,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第五十五章

    匈奴士兵迅疾将朝二人围拢过来,立于圈外,高举双臂,轰喝不止。

    乌拉斯台弯月金刀立天,周围声浪渐低,抱拳道:“素闻高将军一柄蟠龙银尖枪威震塞北,今日后辈特来领教,望大将军不吝赐教。”

    高翔瞟我一眼,道:“单于之言可当算数?”

    乌拉斯台亦回身看我,正身道:“我草原儿女生性不羁,却也是守信之人。雄鹰在上,白杨为伴,天地可昭,黄沙明鉴。”

    高翔道:“好,那开始罢,本将军还赶着回去陪夫人用膳呢。”

    “好大的口气,休得猖狂,接招!”乌拉斯台被高翔一激,挥刀拍马飞去。

    周围匈奴士兵皆高呼:“必胜……必胜……”

    高翔方才言语,定如大海,沉似高山。可那句“本将军还赶着回去陪夫人用膳”,别人听不出来,我岂有不知之理?

    他必是大伤未愈,但求速决。一旦久战,必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那乌拉斯台勇武过人,我曾在昨日亲眼见他与士兵操练,只一人赤手空拳,须臾间撂倒七名壮汉,气力如牛。

    曾经,我最爱看讲述高翔鏖战敌寇的书卷,尤是比武单挑,顶顶过瘾。

    可到了如今,身临其境,这竟是我最最不想看到的。

    忽而,身后擂鼓顿响,其势排山倒海,惊涛拍岸,似有虎吞万里之象。

    我竭力不去看圈中二人,一瞄见乌拉斯台手中那口弯月金刀,便有揪心之痛,胸口窒闷,气息不畅。

    我阖上双目,不去想任何事,只一个人静静地听着那雷鸣般的擂鼓声,任凭烈风似尖刀般拂过我的脸颊,任凭身边的烈火将我烤得大汗淋漓。

    只闻下方传来一阵马蹬黄土的疾蹄,铛铛铁器声疾如滂沱大雨,想必二人已经开始。

    擂鼓声高昂疾烈,如山尖塌崩,滚滚巨石沿山坡轰然滑落,似流星般俯冲而下,将方圆百里都震得瓦泄檐塌,梁横栋斜。所过之处,似有万千哀嚎划过耳际。

    我的心也随之颤荡不已,那身上的绳索缠得又紧,直勒得我肋骨生疼。

    围观的匈奴士兵,亦响起尖哨,时不时地大声叫好。

    人浪中每一次发出叫好声,我心下亦骤然惊慌,砰然之声震得我每一发神经都在颤抖不已。心中愈是慌乱,绳索就愈是勒得紧,怎就是挣脱不开,口中又被塞了布团,几度欲喘不过气来。

    擂鼓声丝毫未有停歇之意,反而是愈演愈急,犹如洪水倾瀑般自我顶上泄来,淋得我全身瑟抖,凉得我汗毛陡张,我用足尖死命曲指撑地,方不至被压垮。那疾如暴风骤雨的擂鼓声,似万千细针刺向我心中,我不得不紧握双拳,绷直全身,仰头抵桩,方能稍许减轻心中的痛楚。

    整个人几近虚脱。手腕、双肩、胸前、腰肢、双足,皆被绳索紧勒,传来的片片痛感,方才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人潮时而欢腾雷鸣,时而静如死水,时而喝彩连连,时而惊叹不断。宛若滚滚黄河,无止无休。

    我就如那黄河中的一叶扁舟,随着潮起潮落,风雨飘摇,几近覆灭。

    蓦然,擂鼓声徐然放缓,却又沉猛有力,似巨象徐行,震得地塌天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每一声,都像是一柄巨锤朝我胸前猛击,锤得我五脏俱裂,疼得我声嘶力竭。

    然而,口中的布团将我的口严严堵住,任我再是悲痛难忍,却也发不出丁点喊声。

    渐渐地,我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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