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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起解 作者:未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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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都紫了。。。我一直。。。都疼他。。。比儿子都亲。。。儿子将来也不是我的,但是这个兄弟,是一辈子的。我总是。。。希望他好。”

    姐姐吸吸鼻子,“有时候,我想,如果,那时候,不是我多嘴,不告诉家里,是不是,不会有今天的事?小沈,我以为,我那是为他好。。。”

    姐姐走了。

    千越打开手里的存折,看了看上面的数字。

    有一瞬间,他想叫住姐姐,把存折还给她。

    姐姐是下岗的,她有一家小小的编织店。

    千越想,她要编多少件衣服,才能自己偷偷存下这样的一笔钱?

    但是,以诚躺在病房里,他不能让他就那么停了治疗,停了药。他只有自私一点,自私这一回。以诚若是好了,再慢慢还她。

    以诚若是能好。

    千越取出一半的钱,用信封封了那存折,第二天又送回姐姐的小店,托店里的人交给姐姐。

    陈医生告诉千越,目前的以诚,最怕的,是并发症,也不能让肌肉萎缩,还有,千万不能生了褥疮。

    千越问,“陈医生,我在资料里看到,有一种空气动力床,那种床会每隔一段时间充气,迫使肌肉运动。请问国内有没有这样的床?”

    陈向东说,“那种床的费用是相当可观的。”

    千越问,“要多少钱?”

    陈向东说了一个数字,又补充道:“并且,目前国内也只有协和与上海的龙华有这种床。”

    千越想一想说,“那么,人工按摩也是可以的吧。”

    陈向东点头道:“是啊。可以,不过挺累人的活儿。”

    千越笑笑说,“陈医生可不可以教教怎么做?”

    每一天,千越都会帮以诚按摩两小时。

    以诚身上的管子较前一段时间少了许多,以诚也瘦了许多,腿与胳膊都显出一种病态的白,但还并没有有松驰萎缩得太厉害。

    按摩的确是个累人的活儿,有几回,正在按摩的时候,以刚来了。

    不做声站在一旁看着,然后会上来换下千越。

    以诚睡着的时候,以刚与千越单独相对,多少会有一点的尴尬。

    有一天以刚突然说,“下个星期的治疗费,我给交了。”

    千越一愣,没有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

    以刚接着说,“也许你会觉得我挺没人性,可我还是觉得,不如,让以诚搬出特护床吧。负担。。。会轻一点。”

    千越说,“只要还能撑得下去,我就会撑下去。”

    以刚没答话。

    临走的时候,忽然回头对千越笑一下,“你说你,”他说,“你说凭你的样貌,还有这份儿心,要是喜欢的是女人,那是她多大的福气。”

    千越也笑起来,“过奖。”他说。

    每天下午,千越从打工的饭店回来,以诚也醒了,千越会打一盆水替他擦身。

    千越总是用有柑桔香味的肥皂,那是以诚以前最喜欢的味道。

    千越买了大大的浴巾,每次擦完身,都替以诚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后跟护工与护士一起给他换上干爽的床单。

    连护士们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清爽的高位截瘫的病人。

    千越说,哥,我给你再刮一刮胡子吧。

    以诚的头发在做手术时被剃光了。现在长出了短短的贴着头皮的一层。因为千越常替他刮胡子,所以虽然他的脸颊很消瘦,却常保持着光洁。

    千越在他脸上抹上泡沫,用剃须刀小心地刮。

    以诚喜欢用剃须刀多过电动的,他总说自己的胡子长得快,用电动的剃不干净。

    剃完以后,千越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敷脸。

    以诚看着千越。

    千越慢慢地笑起来,伸手在以诚的脸颊上抚了一下,说,“新换的,松木味道的,喜不喜欢?”

    以诚伸出他那只唯一可以动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千越细瘦的脖颈,因为突然这么瘦下来,转头之间,那里会浮出鲜明的青筋。手指底下,是千越温热的脉脉的心跳。

    千越也看着他。

    他们一直那么亲近,可是,真的很少这么近这么近,这么用心地看着对方,什么也不想,就只看着。

    凑得那么近地看他,以诚深褐色的眼睛依然清澈明净,映着一个小小的千越。

    这个从来就不是那么坚强的,却不得不坚强起来的孩子。

    千越说,“累了,跟你一起睡一会儿好不好?”

    以诚用右手拍一拍床。

    千越小心地避开那些插在他身上的管子,在他身边慢慢地躺下来。

    以诚的手握住他的,因为在水里泡得久了,千越的指尖有一点点起皱。

    就这么在窄窄的床边儿上,千越居然睡得很沉,很多天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陈向东进了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那个年青的男孩子,和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年青男子头挨着头,两个人都睡着了。那个沈千越,睡着了看起来好象更小一点,头发比他刚见到他时长了,落在额上,好象让他有些痒,他伸手挠一下。陈向东在国外多年,这样的关系,他看得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总觉得那是别人的私事,但是这一对,让他很在心。

    晚上查完房以后,陈向东走出去想透一透气。n城的夏天,长得让人绝望,快十月了,还是维持着三十二度的高温,到了晚上也没有风。

    医院一角小花园的长凳上,坐了一个人。靠着椅子背,好象很累的样子,背影单薄得象一抹烟。

    陈向东走过去,看清那是千越,在他身边坐下来,问:“干嘛坐在这里喂蚊子?”

    千越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今天我去鸡鸣寺了。陈医生你知道鸡鸣寺吧?”

    陈向东说,“自然知道。我可是地道的n城人。”

    他听见千越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真的吗?他说,我以为您是北方人。您的口音没有一点儿n城腔呢。您知道吗?小时候,我和以诚的家就住那儿附近,常跑上去玩儿,那时候,那里刚重修过,殿堂里夏天凉快极了,全是新鲜的油漆味儿。我说,原来菩萨都是木头做的,再涂上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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