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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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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显然被我的无理取闹搞得有点懵。回头想想,枉我一直标榜自己七尺男儿,却跟个小丫头片子似的为了一半句话炸毛儿,都不够丢人的。

    后来他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放开我的腕子,他看着我满脸虚伪的愤怒,用一种温柔叹息的语气说道:“安然,你看你这脾气……我没有那么说……我的意思是……”

    “……”我安静下来看着他,心里却隐隐期待。

    你想说什么,说什么都可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任何的,关于我的。

    可是,我心里一阵扑腾之后,却看到韩暮雨眉毛一塌,说了这么句让人想死的话,“……我的意思……其实我没什么意思,就那么一说……”

    好吧,我就知道,我已经在自作多情的路上走得太远了。

    看我不再得瑟,韩暮雨放开了我的手。手腕上被他握得热辣辣,还有护手霜的粘腻感。

    “你那个工友呢?”我问。

    “去超市了,说要买点东西带回家过年。”韩暮雨说完,想起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块阿尔卑斯糖递给我,“这是他昨天给的……”

    我拿了一块,边用滑溜溜的手指跟塑料包装较劲,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他想了想,“先干满这个月吧!老板说下个月会涨工资,我也在想要不要多干些日子……”

    “恩,涨工资就多干两天!”我随口说,却不小心透露了自己的心思,我是不愿意他回家的。

    韩暮雨“恩”了一声也没在意,却接过了我手里撒泼打滚的糖。

    “就是担心到时候,火车票不太好买!”他轻轻松松地就撕开了糖纸。

    “哦,那个别担心,我认识车站卖票的人,你想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儿,保证有座票。”我胸脯拍得啪啪响。

    韩暮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

    “真的,骗你我有钱赚吗?”

    “那就好了……”他把剥开的糖送到我嘴边,“那样我就能多干半个月!”

    我就着他的手把糖咬到嘴里,青苹果口味的香甜在舌尖扩散开来。我乐得眉开眼笑,从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美好的糖果,每一丝甜蜜都能渗进身体的某处,要是有人现在咬我一口他一定会发现,我整个人都甜透了。

    韩暮雨看我笑得诡异,说道:“安然,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在银行工作的……”

    “恩?为啥?”

    “你那么爱笑……”

    我没法儿跟他说是因为对着他我才乐得出来,所以,我干脆地点点头,“我那是没心没肺……”

    “……还那么有趣。”

    “我那是不着四六。”

    没在意我的插科打诨,他很认真地说:“安然,谢谢你。你总是送我东西,可是我却没什么能给你。”

    “有啊,怎么没有!”我的真话顺嘴就溜达出来了。

    他疑惑着看过自己周身,说道:“我这里全部家当哪有拿得出手的,唯一一件新毛衣还是你给的。”

    “我说了你也不见得给我!”我毫不做作地叹气,我说了,你也不会给我的。

    “说吧,想要什么?”他扬起坦荡明澈的目光,“但凡我有!”

    我想我有点不清醒,因为他说话时认真的表情,那表情让我觉得这话是真的,让我觉得只要我开口,就可以问他索取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无论多不可思议。

    别这样行不,别让我以为幻想可以实现。

    就在堵在喉咙里的话差点冲口而出时,忽然,眼前一黑。

    停电了。

    ☆、二十三

    “安然,你别动!”

    韩暮雨自旁边按住了我的胳膊。我没有动,他也没有动,我们都在努力让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

    片刻之后,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屋子里的东西在浓重的暗色里露出隐约的轮廓。我感觉韩暮雨从我身边站起来,“我去看一下儿,前几天也闹过一次。最近电压老是不稳,我去看看是不是又跳闸了,手电筒在门边。”

    我看不清,只觉得韩暮雨在小心的往外走,尽量不踩着我的脚,悉悉索索的声音,晃动的黑色人影。我抬手去扶他,却被他摸索着抓住,“安然你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夜色保护了我,听着他的安慰般低声细语的话,感觉到指尖刚刚被他握住时沾染上的温暖,我笑得无声却猖獗。

    脚脖子上忽然一紧,我听到韩暮雨哎呀一声,紧接着就是电热扇倒地的哐啷声。面前人影一歪,我慌手忙脚地站起来去扶,完全没想到自己脚上还缠着东西,结果我这边一扯电线,本来站稳了的韩暮雨又是一个趔趄,控制不住地往我这边儿倒过来。

    哐,我的后脑勺磕在床板上,因为有垫子,不是很疼;真正疼的是胸口,不知道是被什么硬东西戳在心口上了,一口气阻在胸膛里,上不来下不去很难受,我一时间一声儿都发不出来,脑袋里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响儿,身上重得像压了座山。不过没一会儿那座“山”就离开了,一只手又一路从胸前摸摸索索爬上脖子,然后在脸颊上停下来,接着另一线细小的声音钻进乱哄哄的耳朵里,像蚊子叫似的。随着一下一下拍打在脸上的触感越来越明显,我渐渐听清了那只蚊子的话,他说:“安然,安然,你怎么啦?”

    近在眼前的声音和气息让我迅速地明白过来,刚刚把我砸蒙了那座山就是韩暮雨,现在他手掌正把我脸拍的“啪啪”响,靠,疼,知不知道。

    我依然发不出声儿,却能清楚的看到他悬在我上方的眼睛,沉波千顷,湖光海泽。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烈的咳嗽了一通。可算缓过来了,韩暮雨拉扯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扶起来,而渐渐清明的脑子让我做了个无耻地决定,我就那么软趴趴的仰面躺着,任他怎么拽,就是不起,最后韩暮雨只好俯□一手扶着我的脖颈一手揽着我的后背慢慢地将我抱起来。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颈窝里,任这耍赖得来的幸福把我淹得死去活来。

    这是个实实在在的拥抱,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他手的力度,小心翼翼的动作,甚至飘落在我耳朵边温暖湿润的呼吸,都那么好,唯一遗憾的是,我身上的羽绒服太厚了,让我们没有办法贴得更近切。

    黑暗充斥的空间,把有限装点成无限,在夜色层层叠叠的厚重包裹里,我是如此的迷乱而不知餍足,我用一种虔诚到惶恐的心态默默祈祷,老天啊你能更眷顾我一点儿吗?我想得到更多。

    感到,他颈边的皮肤有着干燥的热度,柔韧而平滑;

    感到,他因用力而绷紧的颈肩部的肌肉,坚实又有力量

    感到,他埋在血肉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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