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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有话说 作者:楚寒衣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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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眼神。”

    “此后从六岁到十岁之间,几次险死还生,倒不用多说。”

    “……是不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满目兵刀烈火,除了成为那尸山血海中的一具枯骨,就只能踩着枯骨站起来?”萧见深这时缓缓说。

    他对上了傅听欢略显惊讶的眼神,道:“你忘了吗?我幼时与师尊踏遍山河,见人世如此,苍生如此。”

    世道已乱,满地疮痍。

    当时的天地是红的、黑的,红为燃天烈焰,黑为凝固之血。

    战乱之时,人世能够混乱到什么地步?

    那并不是萧见深曾亲眼见过的边城之乱,不是外族屠戮百姓如同屠戮鸡犬,不是外族取乐百姓如同取乐牛羊。

    ……那是另外一种的。

    是官官相护只管自己钻营任它治下洪水滔天;是为富不仁的商户借机大发国难财;是斗鸡走狗之帮闲乘势谋取私利;是普世之冷漠;是弱者依旧为鸡犬而强者同样为屠刀。

    他的师父一路带着他前行,既让他看那些人耀武扬威之丑恶,也让他看那些人再更强者面前瑟缩如羔羊;既让他看那些受害者之悲惨境地,又让看那些受害者一晃而变成了加害者的情景。

    那时萧见深刚自宫中出来。

    他看这满目天地,只觉得是一般的丑恶与无趣。

    当日他依旧在想着升仙之途金光大道,便觉凡夫都愚昧,俗子都无知。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脚下,轻若尘埃。

    当萧见深一一说起过往见闻的时候,傅听欢突然转了一下头。

    “怎么?”萧见深问道。

    “你说的这时间是多少年?你几岁的时候?”

    “七岁。”

    “你说你见到拐子拉着一车一车的孩子沿着云川一代一路向西?”

    “是。”萧见深颔首。

    “那你应当曾记得……一辆罩着墨绿色罩子的驴车,走在路上,如死了一样寂静?”傅听欢道。

    “所有的车子不是罩着灰蓝色的罩子,就是罩着墨绿色的罩子,它们都如死了一样寂静。因为被拐的孩子不是被割了舌头,就是被喂了迷药,亦或者已经成为了那些人的走狗。”萧见深道。

    傅听欢想了片刻,只问:“你是因为这些人而不愿意出手救其余无辜的孩子吗?”

    “不。”萧见深说,“这只因为我之冷漠。”

    于是傅听欢笑了起来。

    “我曾在这些来来往往的其中一个车子里,当时慌张无助,惊恐难言,至今想来,兀自历历在目……”

    “当日我亦曾想,若有一人能自天而降救我于水火——”

    “那或许……我也不是今日之我……”

    他曾将怨憎置放于他人,曾将希望置放于他人。

    但最终希望被自己所取,而怨憎烟消云散。

    当那一日他从万千尸骨中爬起,他向天狂笑,血与尸骨还将他缠绕,可他已经再不畏惧!

    当那一日他组建危楼站于楼头,他凝视云端,咀嚼着“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这一句诗,心中只想,来日这天地人神鬼,必将知道我傅听欢之姓与名!

    而后就是与萧见深的见面。

    他这时方才知道,一个人若不识情之滋味,何复言生?

    当见到萧见深将要命丧于他人剑下的时候,那所有的功名利禄,便都如过眼云烟般消逝。

    眼中心中,在此一刻,除了那个人之外,就再也放不下其余了。

    傅听欢似乎也听见了自己心中唏嘘长叹的声音,这幽长而无奈的声音中,偏又有满足溢于言表。

    那嗔痴忧怨憎,正是贪念思慕爱。

    镜水湖旁,云川道上,他在君不在,君来他已走。

    或许真是,无数次的彼此擦肩与回眸,方才换得了今时与今日。

    “你我数次擦肩,终于蒙面,对面不相识。”

    “可那年相逢,我见你桃花树下龙章凤姿——”

    那些往事,在此时已全成了圆润如珍珠的回忆。

    “心中不由羡慕起来……”

    ☆、第82章 八二

    天光已从昏暗转为透亮。

    新的一天又来到了。但此刻的时间暂且倒退回萧见深落崖的那一日,也就是距此的五天之前!

    傅听欢与萧见深先后落崖,道士已被烈焰卷住化为火炬,围在这一块地方的蛊人虽已无有神智,却始终存在着人类畏惧火焰的本能,彼此推攘拥挤着……然后接二连三地葬入无情的大火之中。

    至此之时,方才有一行五人各展轻功,自另一座山头赶来此地。

    两座山头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就是这一行五人之前呆着的那个,那一座山虽离此山不近,但一来习武之人目力高超,二来居高临下自有优势。这几人正是幕后之人的探哨所在,不求他们对最终局势起了什么关键的作用,只求他们能将此地发生的所有一切尽收眼底,据实禀报。

    第一个到达此地的是五人之中的为首者,这个为首者穿着一袭蓝衫,面上一对眼睛出奇地大,瞳中又生一瞳,正是在目力之上殊有神异之辈。

    只见他来到此处之后便一步进了火圈,向崖下久久注视,毫不在意周围那大多都陷入了火海之中,正哀嚎嘶吼,到处翻滚的蛊人。

    这些蛊人此起彼伏的呼喊就如同野兽濒死的叫声。

    后边四个也先后来到,其中一位上前一步,看那同样燃起熊熊大火,且火焰似乎都已经蹿上了半空的崖底,不由道:“萧见深自己要死,老天也拦他不住!此番坠崖,必定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这一句话乃是四人共同的心思,为首的蓝衫者却皱起了眉头:“萧见深之死已无疑问,可惜邝玉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恩主好不容易引得萧见深单独行动,又尽出手段为他制造出今日这天时地利人和一局,只盼他能带着萧见深之头颅回去复命,做实了一切打那一系一个措手不及,好使天下易主,叫乾坤重朗……”

    那一系他虽未明说,但在此之人有谁不知?自然是已臣服于萧见深,为离开朝堂的萧见深百般遮掩,又以骆太后马首是瞻的一群胆小鼠辈!

    “但现在这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局面,只怕那宫中妖妇会以恩主信口雌黄为由,挑唆众人与恩主对立,平白多了许多波折。”

    此言正中道理所在,其余四人方才的欣喜不由退去许多,还是那最先开口的人说:“不管如何,萧见深一死,恩主之心腹大患已去,邝玉成又死,合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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