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一手钱一手货

　　    雷札德的猜测果然不错，布里莎来了。
    她来的十分干脆，以至于本来以为还会碰到几次扯皮的雷札德，却在第二天就看见了布里莎站在尤德占特身边。
    正如雷札德所说，都已经谈到了要结盟，那么种族偏见这种顾及趁早摆到一边，否则就是愚蠢的迂腐了。
    布里莎的身材在女性黑暗精灵中算是相当高大的，当然比起她魁梧的弟弟尤德占特还是差了很多，两人大约差了半个头的高度。
    然而明明是尤德占特更高，但两人站在一起，却一眼就可以看出布里莎才是作为轴心的那个人。
    如果尤德占特的样子就像个跟班，那未免过分了，这位莱德农斯家族武技长在亚索尼亚城里向来有着很大的名气和与之相称的杰出武技，这一点从他能成为公认的索莱斯候补就可见一斑。
    与之相反，布里莎虽然地位实力都更胜一筹，但平日里处事十分低调，姿态更是十分收敛，亚索尼亚城里知道她名字的人绝对比不过知道尤德占特名字的人多。
    所以，这种特意的气势对比，只能说布里莎尽管极力内敛，但她深藏不露的内在力量还是太强了。
    事实上，仅仅能够发现布里莎的内在力量。已经是因为雷札德一行人各个实力出众，眼光毒辣哦，换成个平庸地人，是绝对不会觉得布里莎有什么起眼的地方。
    “初次见面，布里莎小姐。”雷札德以贵族礼仪郑重行礼。
    作为家族长女，实际上也就是第二把手和宗母继承人。从某意义上来说，身为第二家族长女的布里莎可以看做是整个亚索尼亚城第四号人物，她能亲自出现在这里。的确是难得。
    “我回来这里，是希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布里莎不动声色地说“时间紧迫，假如再不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对我们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
    “完全同意。”雷札德点了点头。“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要求与您会面啊，毕竟这只能让决策者来做出决定。”
    “那么你呢？”布里莎双话锋一转问道“你可以完全代表贵方进行决策么？”
    说话间，布里莎地眼睛如同冷电般扫过在场众人。
    雷札德依旧微笑自若，艾丝崔尔淡然不语。狄宁苦笑着耸耸肩，灵吸怪大长老则摇头晃脑地发出了一阵咕噜声。
    “哦？”布里莎若有所思地说“怎么我觉得狄宁和这个灵吸怪都不算很情愿啊？”
    “厉害。”雷札德心中不得不暗叹布里莎眼光毒辣，一下子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算是铁板一块。
    狄宁和灵吸怪大长老，与他们的合作可不能算是心甘情愿，尤其是灵吸怪大长老，完全是被逼迫，再加上深仇大恨，要说没有后患那也真是自欺欺人。
    “啊。谁也不能保证一个团体里谁都没有自己地一点儿小想法。”雷札德故作轻松地笑道“不过他们能和我一起过来。也就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不是么？其实我还有几个朋友没来，毕竟我想布里莎小姐对于见我的朋友不是很有兴趣。”
    雷札德这话可谓语带双管，一方面说了自己一方有用足够确保狄宁和灵吸怪不反抗的实力，另一方面也点名己方仍然有所保留，劝告布里莎不要轻举妄动。“那就姑且相信你好了，”布里莎点了点头，她又如何听不懂雷札德的意思“我们也该谈点实际的东西了，你们什么时候对付贾拉索？”
    对于布里莎来说，她所付出了那么多地一切，最终地目的就是除掉在她看来对家族威胁最大的贾拉索，至于雷札德一行人内部的隐患她不是没看到，也不是没打算利用，但这一切都要在除掉贾拉索的前提后面才能进行。
    “请等一下，”雷札德微笑着说“在您询问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之前，是否应该先说明一下您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呢？”
    “莱德农斯家族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力量受到我和尤德占特地直接控制，”布里莎倒也十分干脆“当然，我们不能让这股力量做出和目前家族策略背道而驰的事情——比如杀死家族名义上的同盟贾拉索，但如果是符合家族策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知道你们也打算进攻阿班库斯家族，这和我们家族的目的并不矛盾，甚至相辅相成，你们不需要更多的情报支援么？你们不需要外部救兵么？你们不需要事成之后安全撤退的接应么？这些我们都可以提供给你们——但，必须是在贾拉索死掉以后。”
    不得不说布里莎的话很有说服力，她提出地条件既是雷札德他们所需要地，又是合理而可信的，毕竟布里莎毫无疑问地确拥有提供这些的能力，而非不着边际的胡乱许诺。甚至艾丝崔尔听了，心中都产生可以立刻答应她的念头。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艾丝崔尔绝不会在这时候胡乱出头，她很清楚谁更适合这个责任。
    而且，布里莎许诺的种种虽然好。但却始终紧紧扣住“杀死贾拉索”这个前提毫不让步，而关于究竟如何对付贾拉索这个流氓头子，雷札德已经明确说过还有待进一步权衡。自然也不能急着应下来。
    一切，只看雷札德如何应对。
    “布里莎小姐，看来我应该提醒您两件事，”雷札德不慌不忙地说“第一，您刚才所说的这些。实际上都是真对阿班库斯家族地。你们提供援助，我们出手对付阿班库斯，双方已经十分公平了，至于对付贾拉索完全是额外的工作，您却拿原本应当付出的报答来搪塞，实在是有违公平之道。第二。您所说地一切，实际上贾拉索都能提供给我，我有什么理由要为了这些却结下一个麻烦的死敌呢。”
    “事到如今，你们这些无耻的地表人还在摇摆不定！”尤德占特怒道“难道你们还没明白那个流氓头子有多么不可信赖么？”
    “其实，我也不妨把话说白了，就像贵方并不相信我方一样，”雷札德笑了“地表人要和卓尔结成一个互相信赖的同盟。那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既然横竖不可信赖，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来说去。全是废话，”尤德占特怒道“无耻的地表人，我们一再做出让步，你们却一点诚意也没有，姐姐，我们走！没有地表人和卓尔败类的帮忙，我们一样可以干掉贾拉索。”
    “别这样，尤德占特，”布里莎劝道“我们现在走了地话，他们扭头就会去找贾拉索，然后把我们地情报和盘托出作为换取利益的筹码。”
    “如此无耻？！”尤德占特又惊又怒“狄宁，艾丝崔尔，你们也是高贵的卓尔，难道就和这样的地表人合作么？”
    艾丝崔尔脸色有些尴尬，她心里也觉得这种两面三刀的做法太无耻了，但是又知道只怕雷札德真的干得出来，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这也地确是最符合本方利益的做法。
    相反狄宁倒是浑不在意地笑笑，说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贵族，对你们的荣耀不感兴趣，我猜地表人也不会在乎能否在亚索尼亚城留下信守道义的好名声吧？哈哈哈哈哈”“好了，地表人，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布里莎说“的确我提供的一切，贾拉索一样可以提供，但是你不要忘了他已经欺骗了你们一次，是我们提供了准确的情报使你们避免了被欺骗的命运，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如果你和贾拉索合作，你也只会再次被欺骗而已。”
    “但不能保证我们不会被您欺骗，”雷札德耸耸肩“以您地聪慧一定能理解，以外对方一次没有骗人就次次都不会骗人，这是笨蛋地逻辑。”
    “好吧，”布里莎挥手止住了再次暴怒的尤德占特“说说看，你还有什么要求——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提要求么？”
    “很简单，”雷札德说“我们可以对付贾拉索，但必须是在你们兑现了自己地承诺滞后——也就是等到我们安全离开了阿班库斯家族。”
    “这不可能！”布里莎决然道“我完全不能相信你们，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只会迫切想要回到地表，才不会在乎贾拉索的死活。贾拉索，必须在六天后的行动前死亡。这是我的底线。”
    “这恐怕我也不能接受，”雷札德说“您担心一旦我们安全脱离，也就不再需要您的帮助，不会帮助您对付贾拉索。但我们也有类似地疑虑——假如贾拉索已经死了，您还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相信您还会继续帮助我们而不是出卖我们呢？”
    “别的能谈。这一点决不能让步，”布里莎斩钉截铁地说“贾拉索死亡是我给予你们一切帮助的大前提。没有这个就没有什么可谈的。”
    “我的立场也是一样，”雷札德毫不让步“确保不会遭到出卖是我放选择和您合作而非贾拉索的大前提，没有这个我们也没什么可谈地。”“哈哈，看来谈判陷入僵局了么？”狄宁突然大笑起来“请容许我打个市侩的比方：你们一方是买家。一方是卖家。双方谈妥了一笔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交易，但是却又互相不信任，所以在一个问题上争执不下——到底先付钱，还是先交货，能看到两大贵族如此讨价还价，还真是过瘾啊。”
    “你这混蛋给我趁早住嘴！”尤德占特本来就心情极差。闻言顿时又怒喝起来。
    “狄宁这个比喻么，地确市侩了点，但是很生动很形象，也的确很符合现在的情况，”雷札德笑道“这倒也激发了我的灵感，我似乎有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
    “别卖关子，说吧。”布里莎说。
    “我们现在都无法信任对方，也就绝不肯先兑现承诺。因为都担心一旦对方得到了自己的付出。就不肯继续履行约定了，”雷札德说。“而通常情况下，解决先付钱还是先交货这种问题，都一个最好地解决方法——那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最公平，双方都不会吃亏。”
    “哦？”布里莎微微皱眉“你倒说说看，怎么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法？”
    “很简单，”雷札德解释道“我们需要地得到的援助，是以最终能够安全脱离阿班库斯家族为标志，而贵方需要得到的，是以贾拉索的死亡为标志，那么，只要能让这两件事情发生在同一个时间点上，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听起来很有趣，”布里莎微微点头“但是实施起来似乎难度不小，说说你具体的方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