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梦醒了

　　    “村长！村长！村长！”&lt;/p&gt;
    “砰砰砰……”&lt;/p&gt;
    李小宽拼命地敲着村长的房门。&lt;/p&gt;
    “咳咳，来了。”&lt;/p&gt;
    一段时间后，村长的房门漏开一条缝隙。&lt;/p&gt;
    白发苍苍的村长缓缓探出头来，面容憔悴，看起来并没有睡好。&lt;/p&gt;
    “你是？”&lt;/p&gt;
    李小宽这才想起自己的假面皮没摘，于是在村长愕然的目光下一把把它扯掉，露出真容。&lt;/p&gt;
    “小……小赦？”&lt;/p&gt;
    “村长，你有见过我爷吗？他和可安都不在家。”&lt;/p&gt;
    村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门推开。&lt;/p&gt;
    “进来说吧……”&lt;/p&gt;
    村长走到椅子上坐下，面露悲色。&lt;/p&gt;
    “小赦啊，以后你找个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这李罗村，不，这个楚国，你还是不要来了的好……”&lt;/p&gt;
    “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lt;/p&gt;
    李小宽看着村长的神情，已经猜到了。&lt;/p&gt;
    但是不愿意承认。&lt;/p&gt;
    “其实这些年，村里大家都知道你从哪来，但是谁都没说破，因为很多人也跟你一样，都不容易……”&lt;/p&gt;
    “以前官府那边不是没派人来查过，只要好吃好喝伺候着，过一顿就走，也没什么大事。”&lt;/p&gt;
    “但是这回不一样啊……”&lt;/p&gt;
    村长一言三叹，好不悲戚。&lt;/p&gt;
    “昨天那群官兵没打声招呼就来了，到了之后怎么劝都不听，非要挨家挨户地把人叫出来。”&lt;/p&gt;
    “他们挨个查户籍，可那些从外头来的哪里有户籍嘛，谁说不明白，就把谁扣了。”&lt;/p&gt;
    “虽然有些人是外头来的，可有些人的丈夫媳妇孩子打小就是我们村的啊，他们哪里肯让那些官兵抓人，于是就闹。”&lt;/p&gt;
    “再闹也没用，那些官兵根本不讲理，谁闹了就一齐抓走，我李罗村七十多户人，直接就给他抓走二十来户，造孽啊。”&lt;/p&gt;
    “村里那李老瘸你还记得吗，那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生意做的不错，经常往秦国跑，后来在那娶了个老婆安了家，七年前秦国出了事才跑回来，瘸了一条腿，人还变得疯疯癫癫的。听说他老婆全家都给杀了，就他自己逃了出来。”&lt;/p&gt;
    “还有那挑水的李老八，真名李王霸，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但是估计连他天上的父母都想不到，他居然偷偷跑到秦国去当过兵，直到他们死了还一直以为他们儿子在秦国是做生意呢。”&lt;/p&gt;
    “他俩闹得最凶，李老瘸从见了官兵就开始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那些官兵估计是听烦了，抽了刀就给他砍了。”&lt;/p&gt;
    “老八练过，拿刀砍死了俩，但是禁不住他们人多，手脚都给废了，给他们打昏拖走了。”&lt;/p&gt;
    “那……”&lt;/p&gt;
    李小宽艰难地启齿。&lt;/p&gt;
    村长知道李小宽要问什么。&lt;/p&gt;
    “那丫头也被带走了，你爷……”&lt;/p&gt;
    “哎呀，你爷那头倔驴啊，人家老头老太拦都是好说歹说，跪下来求人家，你爷倒好，拿着竹竿子就要打人家。”&lt;/p&gt;
    “你说你一个老东西哪里拗得过那些官兵嘛，这下倒好，挨了两下打，给人一刀捅到河里去了……”&lt;/p&gt;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年轻时候老婆跑了，就留他一个孩子，过了两年，那孩子也没了。他就一辈子没再娶，自己在河边搭了一个小院子。”&lt;/p&gt;
    “这些年，他是真把你俩当亲生儿女看呐……”&lt;/p&gt;
    ……&lt;/p&gt;
    ……&lt;/p&gt;
    李小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村长家走出来的，村长之后一些劝他赶紧离开的话也没听进去。&lt;/p&gt;
    问了村长那些士兵往哪里去，村长也不知道。&lt;/p&gt;
    他感觉这七年来就跟一场梦似的。&lt;/p&gt;
    现在。&lt;/p&gt;
    梦醒了。&lt;/p&gt;
    该痛了。&lt;/p&gt;
    杨魁一行人在村口等着，看见李小宽出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到李小宽的真容后，四个人凑在一起悄悄说了些什么。&lt;/p&gt;
    “走吧，小李，先回去。”&lt;/p&gt;
    李小宽木然地点点头。&lt;/p&gt;
    一路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回到了望北城，人就病倒了。&lt;/p&gt;
    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秦国的土地上，依旧尸横遍野，无数亡灵冤魂徘徊。&lt;/p&gt;
    只是那些冤魂里，多了一些自己熟悉的身影。&lt;/p&gt;
    这一些日子里，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是会不断看见有人在自己身旁转悠。&lt;/p&gt;
    经常时候耳朵里会传来苏仪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可惜他一句也听不清。&lt;/p&gt;
    有时候杨魁的大嗓门也会在耳边响起，只是语气有些激烈，似乎正在和什么人争吵。&lt;/p&gt;
    但更多时候，他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静的可怕。&lt;/p&gt;
    上一次尝到这种感觉，还是在跌进千道河之后，而叫醒自己的，是李归元的竹竿。&lt;/p&gt;
    好痛啊……&lt;/p&gt;
    明明感受不到任何感觉，却有一股声音在自己内心深处响起。&lt;/p&gt;
    好痛啊……&lt;/p&gt;
    好痛啊……好痛啊……&lt;/p&gt;
    那声音越来越大声，同时一丝亮光在李小宽脑海深处闪起。&lt;/p&gt;
    下意识地，李小宽想凑近一点……&lt;/p&gt;
    再近一点……&lt;/p&gt;
    亮光逐渐放大，内里的轮廓逐渐清晰。&lt;/p&gt;
    李小宽看清了。&lt;/p&gt;
    自己眼前的，是一张沾满了鲜血，苍白的脸。&lt;/p&gt;
    ……&lt;/p&gt;
    “啊！”&lt;/p&gt;
    李小宽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lt;/p&gt;
    身旁的少女吓了一跳，娇小的身躯哆嗦了一下。&lt;/p&gt;
    “可安？”&lt;/p&gt;
    李小宽泪眼朦胧，伸手环住少女的腰，泪水止不住地流下。&lt;/p&gt;
    少女突然被抱住，身体瞬间僵硬了，声音颤抖地开口。&lt;/p&gt;
    “小……小李，你能……能不能先松开，你抱得好紧……”&lt;/p&gt;
    李小宽这时才知道自己抱错了人，连忙松开。&lt;/p&gt;
    抬头一看，是一个面容精致但稚嫩未褪的少女，年纪看上去要比施可安小很多。&lt;/p&gt;
    少女此刻两颊绯红，眼神躲闪。&lt;/p&gt;
    “你你你，醒了……这……这有粥，你你记得喝。”&lt;/p&gt;
    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去了。&lt;/p&gt;
    这时苏仪恰巧进来，疑惑地看向李小宽。&lt;/p&gt;
    “你把人家怎么了？”&lt;/p&gt;
    “你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lt;/p&gt;
    “说啊，你把人家怎么了？”&lt;/p&gt;
    李小宽无奈之下只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苏仪。&lt;/p&gt;
    “噢～”&lt;/p&gt;
    苏仪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这倒怪不得你，不过你得小心点，小杨芩可是老杨的宝贝疙瘩，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小心老杨把你的皮给剥了。”&lt;/p&gt;
    “小杨芩？是老杨的女儿吗？”&lt;/p&gt;
    苏仪点点头，凑近李小宽悄悄地说道。&lt;/p&gt;
    “算是吧，不过不是亲生的。”&lt;/p&gt;
    “你可别说我说的啊！我也是听说的！”&lt;/p&gt;
    “听说老杨自己本来也有一个女儿的，只是当时他在外头，离家远，没赶上。”&lt;/p&gt;
    李小宽知道这个没赶上是什么意思。&lt;/p&gt;
    “然后有一次老杨路过一户人家，看见小杨芩爹娘都被杀了，二话没说，发了疯似的就一个人往里冲，谁都拦不住。”&lt;/p&gt;
    “虽然因为这件事落下一个病根，但终归救下来了，从此他就把她当亲女儿养。”&lt;/p&gt;
    “听他们说，要是老杨亲闺女还在，估计也有那么大了……”&lt;/p&gt;

第十九章 梦醒了

第十九章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