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feb有什么理由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向政府示威?
    如果k真的是池闲,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在爆炸中活下来的?
    现在,又为什么会以feb工作人员的身份出现在岛上?
    “我问过其他人,他们和我一样,都只收到一封请柬。”猪肚鸡抬起眸,凝视着姜霁北的眼睛,“只有你,比别人多一卷录像带。”
    “……”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是feb的目标?”猪肚鸡接着说,“年轻有为的电影行业新秀,电影技术和产业投资行业的巨头,你的条件和他们正在捣鼓的实景电影装置所需要的人才类型完全相符。”
    姜霁北垂眸不语。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颤抖着手指,强装镇定地将一支烟塞进自己嘴里。
    上岛之前,姜霁北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他心里清楚,样片中那个和池闲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很大可能是feb故意给他下的套。
    那个年轻男人不一定是池闲,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是死无全尸的池闲。
    但他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
    以防万一,在临行时,姜霁北特地交代聂明守候在岛外,以便随时联系。
    可谁能想到,他真的在岛上见到了那个和池闲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k太像池闲了。
    猪肚鸡拿出自己的打火机,伸手为姜霁北点烟:“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你和他的事情。”
    姜霁北微微低头靠近打火机,待烟点燃,他抽了一口,抬眸望向远处嘈杂的人群,凝神两秒,才回答:“当然。”
    众所周知,姜霁北出生于艺术世家。
    他的父亲姜教授是赫赫有名的国家电影局局长,兼国立电影大学校长。
    不过,鲜少有人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因为她在姜霁北十岁那年便人间蒸发,而他的父亲对此缄口不言。
    长大后的姜霁北也曾试图寻找过母亲,然而她却如同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所有痕迹一般,查无此人。
    姜霁北只知道,她曾是一个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专家。
    “你知道的,我爸是个搞电影的,我生来就继承了我爸的天赋,从小跟着剧组满世界跑。”姜霁北弹了弹烟灰,“十五岁那年,我跟着剧组一起去柬埔寨。因为好奇,我一个人驾车去了贫民窟。”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蓦地变得柔软。
    “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池闲。”
    第一次见到十三岁的池闲时,姜霁北自己也只有十五岁。
    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姜霁北撑着一把伞,胸前挂着相机,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
    在科技发达的22世纪,贫民窟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黑暗角落。
    堆积如山的垃圾,灰扑扑的密集低矮的房子,狭窄肮脏的街道和人们并不友善的眼神是姜霁北对于这个地方的第一印象。
    在夜色与暴雨的掩护下,一些衣着破烂、骨瘦如柴的当地青少年藏在黑暗中,用豺狼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姜霁北自然留意到了他们,但他身上带了枪,所以毫不畏惧。
    经过下一个拐角时,姜霁北倏地停住脚步。
    他的眼前是一片堆积如山的垃圾,它们在雨中散发着阵阵发酵后的腐烂臭味。
    一个肤色苍白的黑发少年安静地躺在垃圾堆上,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他浑身是伤,兜头而下的暴雨不断地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泞和血迹。
    姜霁北看了少年几秒,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他尝试着用中文问:“你还好吗?”
    没想到,听到他的声音,少年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蔚蓝色的眼,像是被暴雨洗过的玻璃,在昏暗的路灯下,竟如同海水一样澄澈。
    苍白,冷漠,浑身散发着一种极强的厌世感,眼神却包含着坚定的求生欲。
    这种强烈的矛盾冲突,是池闲给姜霁北的第一印象。
    他快死了。
    但他想活。
    明明已经身负重伤,少年依然费力地抬起脸,微笑着用中文回答他:“晚上好啊。”
    大概是过于虚弱,他连微笑都带着脆弱感。
    姜霁北并没有觉得意外,因为中文已经成为全亚洲通用的语言之一。
    他不顾垃圾堆的肮脏,上前一步,举起伞,为少年遮住了雨:“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你……”少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礼貌地感谢他,“我……姓池,单名一个……闲字,闲云野鹤的闲……”
    “你的家人呢?”姜霁北问。
    “我、我没有家人……”池闲喘了口气,回答他。
    姜霁北看着他,思索片刻,忽然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为什么不呢?”少年池闲微笑着反问。
    姜霁北没犹豫,转身叫来那些躲在暗处的青少年。
    他让那些青少年帮他把这个叫池闲的孩子背上车,并允诺会支付他们丰厚的报酬。
    青少年们按照姜霁北的要求,把池闲弄上了车。
    其中一个少年数了数手里的钱,抬起头,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池闲,对姜霁北说:“花钱买这个人,你会后悔的。”
    说罢,他也没有解释什么,拿着钱和其他少年一起一哄而散,消失在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