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放心吧,这颗猪心是用完后就扔了,不方便再拿来做菜。”苦啼法师说道。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翠花和凌一宁同时跑到后院里去大吐特吐。
    赵欺夏没好气的说:“少说两句吧,你还是个出家人呢。”
    苦啼法师笑了笑,就看着玄飞把猪心搁在了竹篮的边上,临儿一阵恶心:“老夫活这般长的年岁,可没瞧过生的猪心,你这家伙到底打算做什么?”
    “晚些再告诉你。”
    玄飞隐而不谈是因为等阵法启动后,这颗猪心是要塞在临儿的嘴中,先不说省得他话多。
    凌一宁吐完回来,小脸儿惨白,就看着玄飞又把那对牛眼拿在手上,顿时顾不得说什么,掉头又往后院跑去了。
    “这牛眼已经洗干净了,你一手抓一颗。”玄飞塞在临儿的小手中。
    临儿这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莫要欺骗老夫,不然老夫即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不骗你。”玄飞笑笑,取出三颗鹅卵石,放在乾、震、坤三处方位上,以压住阵角。
    翠花转出来怯生生的瞧着玄飞三人,张了张嘴,又低头去看一副成人模样的临儿,哀怨的一叹,就坐在了台阶上。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玄飞安慰道。
    翠花犹豫了半晌,才问道:“如果抹掉了记忆,那临儿会不会就不认识我了?”
    “这不一样,临儿现在还在婴儿期,等于原本就是一张白纸,将魂魄里前生的记忆抹掉后,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玄飞柔声道,“他还会认得你这个母亲的。”
    翠花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平稳着陆了,就坐在一旁瞧玄飞一干人在忙活。
    村长在村口和玄飞说过话后,就站在了门外,他无法面对翠花,特别昨日送小六去医院的时候,小六终于把杀死小卫的事说给了他听。
    这让他更是无颜以对,只得站在门口,跟着村外的闲汉翘头往里瞧。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玄飞站在阵法中央,手提着竹篮念出一长串启动洗魂阵的符咒。
    赵欺夏的定魂香早已点燃,临儿躺在竹篮中已安稳的睡了过去,苦啼法师抓着金心铜铃,在默念着静心咒。
    里面的凌一宁、翠花,外面的村长、柱子、二狗等人,听到玄飞的声音一顿,四周像是猛然静止住了一样,就看玄飞缓慢的伸出手,抓着带血的猪心往临儿的口里一塞。
    隔了大约四五秒,突然从临儿口中说出一句话:“老夫要走了,我记得靠山村以前有个小何六的小伙子,和你一样会这些门道,你莫非是他的再传弟子?”
    玄飞心头一震,正想问一下何六的事,临儿猛然大哭起来,他浑身像脱力一样,托着临儿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八章 苦鸣寺失窃
    第五十八章苦鸣寺失窃
    “我没事。”玄飞踉跄着爬起来,刚才心思一乱,差点在最后的阶段功亏一篑,让他一下定住心,体力有些虚脱。
    万幸的是竹篮里的临儿没事,竹篮整个被玄飞托在了怀里,现在还在大声的哭泣着。他低头去看,才看到猪心不知何时已从临儿的口中滑落,想来不该是李晋朗的记忆消除的时候,应该是将除未除的瞬间,要不然有定魂香和静心咒在,他万万开不了口。
    可惜的是,没能从李晋朗里打听到何六更多的讯息。
    早就该想到才是,玄飞有些懊悔,李晋朗比十三叔出生还早,如果他回了靠山村的话,自是识得何六的,关于何六的事,十三叔去世前说得不够详细,要能从李晋朗的口中再听到一部分的话,倒是有希望凑出个大致的轮廓。
    但现在再怎样后悔都来不及了,李晋朗的记忆,已经从临儿的魂魄里消除了。
    一经洗魂,再无退路可走,想要再让临儿回忆起前生来,那是万不可能的了。
    玄飞正想着,抬头就瞧见翠花那关切的眼神,微怔了下,才想起手中还提着在纵声大哭的临儿,忙把竹篮提给了翠花:“没事了,临儿再不会犯病。”
    翠花感激涕零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怀里抱着个竹篮,而又关心临儿的状况,嘴唇微翕了几下,就胡乱的点着头,抱着临儿去了后院里。
    想是要去帮他换衣,洗去猪心上带着的血迹,还要将牛眼和猪心都处理掉。
    苦啼法师听阿灏提过何六,又听李晋朗提到何六,就讶异的问道:“这何六到底是什么人?”
    赵欺夏拉过苦啼法师,把何六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苦啼法师一脸的错愕:“这靠山村的气温比外面要高出十数度,是那何六坟穴的缘故?”
    佛门中人不研究风水堪舆,金刚佛院更不是参悟风水的地方,苦啼法师虽稍有涉猎这方面的事,但比一般江湖上的神棍强不了多少,和赵欺夏算是半斤八两。
    “你想要去毁了何六的坟?”玄飞平静的问道。
    苦啼法师摇摇头,想到何六可能是玄飞的先人,就哑然失笑道:“我可不想吃你的板子,再说,就算我不精通风水,可都知道,真要毁火龙穴,可不是寻常修行人能做到的。”
    这却是实话,想要毁掉火龙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掉何六的坟,但那样的温度,别说是修行人了,拉一车冰过来都不管用。
    “玄飞,山外头的人来了,是要调查小六的事,你是不是先避一避?”村长考虑了半天,才过来问道。
    在山里讲些神佛玄奇的东西没人管,但要让山外头的人知道了,那会把靠山村的人都当成疯子去看。
    “你们和我去苦鸣寺住两天吧,从后山走。”苦啼法师提议道。
    玄飞不着急走,定定的瞧着村长问道:“小六的事是谁报的案?”
    “唉,没人报案,是他自己去自首的。”村长一声长叹,像是突然间老了好几十岁一样,摸出烟来给玄飞发了根,见苦啼法师伸手,他先是一愣,然后照样给苦啼法师派了根。
    “我这个娃,打小太娇气,他妈死得早,我又没续弦,就当成个宝贝来养着,谁知他会做出这种事来,”村长说着瞧见从后院转出来的翠花,满脸惭愧的说,“我说要什么都没察觉,你们会说我这个做爹的糊涂,我是感觉到了些不对劲,可我总是不敢往那个地方想。唉,咱啊,就是个山里人,会写两笔字,记个账还行,这教孩子的事,还是要靠女人来做啊。”
    村长看到凌一宁在翠花耳边说了两句,翠花身子微微一震,露出惊愕的神情,就走了过去:“小六杀小卫,也是因为你的关系,现在自首了,这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你是不是去镇派出所看一看他?”
    “我,我。”翠花心情复杂的望着村长。
    “翠花,咱家对不起你,小六那娃也想见你一面,还想见见临儿,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求你了,好不好?”村长说完,眼眶一红,实在忍不住落下泪来。
    柱子瞧不过去了,也说:“小六有万般不是,现在都投案自首了,你就去看看吧。”
    其它村民也都喊道:“翠花嫂子去看看吧。”
    “翠花,去看看小六吧。”
    玄飞见翠花脸上的神色就猜出她对小六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终究生活了两三年的时间,小六就算怎样待她,可还是枕边人。
    想了想,玄飞就说:“让小夏陪你去,不会有事的。”
    赵欺夏点头说:“翠花姐,我陪你去。”
    翠花这才艰难的点下了头。
    “既然这样,翠花你马上收拾一下,我们一同下山。”苦啼法师说道。
    赶到苦鸣寺的时候天色微暗下来,寺里不能住女人,现在赶去镇里也有些来不及了,凌一宁、赵欺夏和翠花就在香铺挤一张床。
    凌一宁就罢了,赶尸的路途中,早练就了她一身胆气,但翠花就有点被赵欺夏的尸炉、骨炉给惊着了。虽赵欺夏没提,可那尸炉、骨炉的外型一入眼,就能想到是什么做成的。
    好在翠花把赵欺夏当成恩人,更把她看成是江湖异人,就忍耐着没说。
    玄飞随苦啼法师进了苦鸣寺,才发现这座寺庙内里的设置极为讲究,那日为了香虫的事,只是匆匆走了药王殿,现在经主殿,副殿,一路走到后面僧宿里,才看出来这里的格局气魄并非想象中的普通。
    整个苦鸣寺座落在九泉河畔,九泉山下的平地处,要说靠山临水这风水学中的第一要旨,可是有些勉强,但寺内格局依足了风水学中的精髓,藏风纳气,四方灵气近乎全汇于这苦鸣寺中,难怪赵欺夏会说九泉山灵气不足了。
    怕她都不想提都给这苦鸣寺给夺去了吧。
    而事实上大型的佛寺在建造之初,皆由当时一流的风水师择位,像白马寺、法、轮寺、悬空寺那些更是占据了山川灵秀、天地之气的佳地。
    是以自古名山大刹多出妖孽,也是由此而生。
    “看出门道了?”苦啼法师愕然的看着玄飞。
    “有些门道,但不算完美。”玄飞笑道。
    要由他来盖这苦鸣寺的话,只怕方圆千里之内的灵气都会被夺之一空。
    负责堪舆苦鸣寺的风水师算是不错,但也仅是不错。
    “在《寺志》里曾提过,在苦鸣寺建立的时候,邀请了当时京城最出名的风水师过来,在你眼中你是不值一提似的?”苦啼法师古怪的瞧着玄飞。
    “最有名的不见得是最好的。”玄飞淡淡而又自负的说了句。
    苦啼法师赞同的点下了头,就看明通神色慌张的跑出来,一把抓住了他喝道:“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在寺里跑来跑去做什么?”
    明通喘了两口气才说:“藏经阁出事了,主持正在招集弟子们赶过去。”
    每座佛寺都有藏经阁,只是规模大小而已,苦鸣寺的藏经阁自是比不上金刚佛院的藏经阁,但里头还是有几本珍藏。
    “你告诉我,前代主持留下来的《诃摩录》还在不在?”苦啼法师虎眼一瞪,提着明通的衣襟就问。
    明通拍马都及不上苦啼法师半成的功夫,何况苦啼法师还是他的师叔,只是有玄飞这外人在,他有些不太想说。
    苦啼法师瞧出他的担忧,沉声道:“玄飞小兄弟是信得过的人,你快说。”
    “不单是《诃摩录》,开山祖师手抄的《迦南经》,师叔你从金刚佛院下山时带回来的《素女经》都不翼而飞了。”
    明通说完后,玄飞差点笑了出来,《素女经》一听便知是什么,苦啼法师将它藏在藏经阁中,想必是怕被人发现吧,而偏偏又让明通知道,可想而知,二人关系一直不错。
    “哇啊啊,”苦啼法师气得吼道,“是谁偷了我的《素女经》。”
    “不知道,负责职守藏经阁的弟子也被叫到罗汉堂去了,苦啼师叔,你要去就跟我去,你要不去,你就让我去吧,你去晚了没什么,我去晚了是要挨板子的。”明通都快急哭了。
    “走,他妈的,气死我了。”苦啼法师怒道。
    玄飞跟在后面,明通瞧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苦啼法师明显比他个头要大。
    “这《诃摩录》《迦南经》都是紧要的东西?”玄飞问道。
    “对佛门弟子而言,极为紧要,但就算是对修行人而言,都一无用处,这都是佛门里重要佛经。”苦啼法师还在生气,明通就代为答道。
    大概是些佛经中的珍本孤本吧,倒不是金刚佛院的修炼法门了,想来也是,金刚佛院怎会把修炼用的佛经放在苦鸣寺里。
    但这人有本事在苦鸣寺一众高僧的眼皮子底下把经书偷去,能耐可不容小觑。
    想着,玄飞微微一笑,他是想会一会这个人了。
    第五十九章 妖怪作案
    还未到罗汉堂玄飞就瞅见了悬挂在屋檐下的镇字贴,全都是用的特大号的纸张,在风声中啪啪作响,威势十足,让人心里不免升起敬畏之感。
    怕是苦鸣寺的主持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在这佛寺内,本就要让人既敬畏,又感觉到亲切,而在罗汉堂这里只留下敬畏的痕迹,全因这是处理大事大非的地方,一般信徒就算入内,也得被森严的法相所慑。
    这些镇字贴就是用来震慑不肖之徒和寻常弟子了,可这一点都没缓住玄飞的脚步,他紧跟在苦啼法师和明通之后,来到了罗汉堂里。
    佛堂内坐满了弟子,由于苦鸣寺的规模不大,满打满算不过二三十人,这阿灏还在香风庵,就缺席了一人,剩下的弟子全都站在佛堂里的罗汉像下。
    正中的降龙伏虎二位罗汉的佛像之下站着个面容枯瘦,至少七十岁往上的老和尚,他身着金色袈裟,虽是半闭着眼,可到处都透露着得道高僧的气度,想必就是苦鸣寺的主持苦松法师。
    在他四周都是年轻弟子,未见到那位前来主持佛学考试的金刚佛院的藏经阁长老,玄飞正有疑惑,明通小声的说:“那位长老去了县城,听说他的姐夫在县城里做买卖,他顺道回去看望他姐姐。”
    玄飞笑了笑,这位长老也是六根未净之徒啊。
    “师兄。”苦啼法师走到苦松法师的跟前合什行过礼后,就问道:“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苦松法师微微睁开眼,先是摇了摇头,然后目光落在玄飞的身上,眼神极为寒洌,让玄飞心下一凛,看来这位苦松法师的修为也不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