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成也藏象,败也藏象。你已是我体内之府,为吸收炼化先天精气的根源,再生出一府婴却是不尴不尬,所以......不是机缘未到无法炼出府婴,而是你从中阻挠!”
    周继君喃喃低语着,下丹田的藏象之府微微晃动,竟是灵异无比地感应到周继君所思所想。
    “这样的话,那些传说中修成藏象的大能又是如何炼出府婴的......不管了,我只逐我道,其他人如何修炼又与我何干。”
    夜色深沉入幽,如妖如魔的花草前仆后继地冲向周继君,却被三道蛇人拦截于身前一丈外。沉思良久,周继君看了眼花林中央微露焦急之色的女子,淡淡一笑,抽出君子剑插于泥地上,随后盘膝坐下。荧光自君子剑上浮起,罡气漫出将周继君圈于方圆五丈之地,百花皆无法侵入。收回蛇人,三道之力和七股先天精气从体内穹宇各个角落流回藏象之中,虎视眈眈地包围住藏象。
    “紫君,你可明我心意?”
    “道主......这样做......”
    “哼,你已为我本命分身,执掌君子之意和藏象之府,今日我再助你成就府中婴,你还有何不满!”
    上丹田中,诡道蛇人盘坐飞天之陨上,它嫉妒的目光穿越漫天星辰,落到紫君身上,阴阴一叹道。
    “吾三道跟随道主比尔早的多,却只掌三道,与尔比起真是相形见拙,执掌道主终极道意,又将成就府中婴,前途不可限量,惹人眼红啊。”
    “诡道此言是极,紫君道兄,这等天大好事落尔头上,为何还要瞻前顾后。”
    中丹田中,玄道蛇人骑坐紫风,手抚狻猊脊背悠悠叹息着。
    而掌控下丹田与紫君靠得极近的武道蛇人则冷眼而望,看这情形好似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
    “本尊......三位道兄......”紫君面色迟疑,朝着三道蛇人遥遥拱手,“非是吾不愿,只是此法太过诡异,吾怕压制不住那藏象。”
    “何须你来压?有我在,它藏象还敢反了不成?”
    周继君冷哼一声,君子道意涌出将藏象死死束缚,仿佛待宰羔羊般动弹不得。
    “紫君啊紫君,尔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隆隆道语传来,紫君浑身一哆嗦,下一刻,它眼中露出绝然之色,猛地伸手将道丹吸来,张口吞入腹中。
    “啊!”
    紫君惨叫一声,抱着肚子翻滚在藏象内,却是道丹之力一时难以消化,反噬得它痛楚难能。半晌,它喘着粗气挣扎爬起身,狠狠盯着藏象,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吾成府中婴,炼尔成道府!”
    闻言,周继君目露精光,低低一笑。他这逆天之法竟是以炼藏象为府,助紫君成府中婴,之后成就府婴!
    藏象虽由人体所生,却隐隐超脱,听宣不听调。周继君在四年前彻底炼化藏象,让它完全臣服自己,并由紫君执掌藏象,周继君虽能操控藏象,可它依旧有自己独立意识。今日周继君若能将它炼化成道府,就等于完完全全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如臂把使,却是前人从未尝试过的修炼之法。
    周继君双手捏紧,手心溢出汗珠。他也不知这般修炼会有何后果,可富贵险中求,短的来说异人们布下杀局,只能突破至人尊才能破去。从长处说,五年之期迫在眉睫,想要不在五年后身死名裂,只有尽快突破到人尊。
    成还是败,生还是亡,只看今夕!
    藏象之府中,紫君迈着四方步,张口吐出五运六气,它手中也没闲着,卷起七道先天精气包裹住藏象,五运六气和先天精气仿佛砌城一般攀附上藏象,竭力想要将它炼化。
    “轰隆!”
    藏象剧烈地摇晃起来,想要挣脱舒服,紫君微微疏忽间立足未稳,被掀飞出藏象。体内穹宇中,三道蛇人骑着狻猊飞来,扶住紫君,三道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出。
    “道兄勿慌,吾等来助!”
    “大善!”
    三道蛇人和紫君互视一眼,,三道之力和五运六气射出,涌入藏象之府中,蔓延遍布,无孔不入。
    藏象已知大限将至,竟发出嗷嗷的叫声,剧烈晃动着,精气道力乱流,连带体内穹宇摇晃颤抖。眼见星辰四散,山河即将崩裂,周继君冷喝一声,全身上下升腾起冲天气势,君子道意也随之涨大无数倍。
    “藏象藏象,你我一体相生,一应俱荣。我忍你多日,不料还是顽固如初,今日我就要彻底将你炼化!”
    隆隆话音携着君子道意轰击向困兽犹斗的藏象,藏象微微一顿,紫君见机吸来一朵心火射去。紫色的心火遇着五运六气猛地大涨,熊熊燃烧,不一会儿就将藏象淹没。火光中,藏象渐渐低迷,它哀鸣数声不再挣扎,五色之光消弭转而变成莹白色。
    正是君子道意之色。
    “三位道兄,吾去也。”
    “道兄请!”
    紫君和三道蛇人微微拱手,随后转身踏入藏象之府,端坐于火光中,神色庄严,紫色的身体中渐渐溢出莹白光芒。
    “呼!”
    紫君长舒口气,将心火吹散,望着莹白无暇如裸玉的藏象,淡淡一笑。
    周继君睁开双眼,眸射*精光,竟有两丈长短。
    第二百四十一章 葬花
    莹白色的光芒直冲天际,破开乌云,引得风云变幻,星辰闪耀。
    豫州之西的离原府,普普通通的茅舍中,手上生着厚厚茧子的农夫忽地睁开眼,他从床榻上爬起,缓缓走出门外。
    “又有人尊诞生了,初入人尊境便能发出如此强大的气机......会是谁呢?”
    老农低咳两声,紧了紧打着补丁的单衣,好似忍受不了夜晚的寒风。他看起来老迈孱弱,可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却卷动茅屋悬空升腾,旋转片刻方才落下。
    “也不知是哪位成名已久的武王,非同寻常呵,看来那人尊榜的排名又要变了。咳咳咳......”
    ......
    雍州中部,来福客栈天字客房。黑袍人和白起分坐短案两旁,秉烛对弈。
    一颗流星划过窗棂,黑袍人微微皱眉,看向西南掐指而算。良久,他长叹口气,脸色复杂,有惊喜,亦有担忧,还有一丝阴冷。
    “这么快就突破到人尊境界,了不起啊。”
    “喂,师父,你神神叨叨地说啥呢?”
    白起敲着二郎腿,斜眼看向黑袍人,漫不经心地落下一颗黑子。
    “啧啧,黑龙成。师父啊,这局是徒儿的了,嘿嘿,彩头拿来。”
    “你啊,还差得远呢。你能看出为师的局中局,却不知那只是诈局。”
    黑袍人低垂眼帘,落下白子,棋局瞬间翻覆,那条黑龙顿时被困于樊笼之中,只待围杀。
    “还是没能赢为师一盘,去吧,把《诡道经》誊抄十遍。”
    “又在想你那好君儿?”
    白起凝视着身前的棋盘,有些突兀地开口问道。
    “你若有他一半能耐,为师也可放手让你们对弈了。”
    “这能怪我吗?”白起冷笑道,伸了个懒腰,拈起一颗黑子,随意无比地放下,“你教了他七年,却只教了我三年,一半时间都不到......不过,三年足矣。龙升天!师父,你终于输了。”
    黑袍人目光微滞,落在以白起那招诈反诈的后手上,良久,嘴边浮起一抹说不尽意味的笑。
    ......
    炎州之南,夜海。
    延伸至海中的悬崖上,白衣青年孑孓而立,海浪一层一层地扑打着礁石,轰轰作响。可那衫白袍却凝固静止,和青年冷硬的面容一般,无论海风如何凶猛也是岿然不变。
    “人尊,境界,你,终于,也,到了。”
    “好,好,好。”
    千十七僵硬的面庞上渐渐浮起生硬的笑,在那分妖冶中平添了几丝诡异。
    海风呼啸,一条紫色的巨龙从千十七背后升出,七十余丈高,威武骇人。妖孽如千十七,他的法相天地竟然是极紫真龙!
    悬崖下的海面渐渐浮起十余丈见方的悬台,海水从其上的礁石流泻干净,一张巨大的棋盘渐渐露出。
    人影闪现,下一刻,千十七出现在棋盘中,他立于棋盘之边,身前大小局势十数,可都殃及不到他。他独立于棋局之外,非棋主,非执手,倒像个看客般望向棋局之北,一颗似子非子的存在挣扎在那处局势中,隐约有破出的迹象。
    “你,也想,出来,了。好,好,好。”
    ......
    “真是缠人的小子,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断绝生机。”
    蓝玉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撇了撇嘴道。就在这时,莹白的光柱突破花林,冲向天际。蓝玉眉头微凝,心底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眸光流转间,她娇躯一震,脸色陡然剧变。
    “那是什么?”
    近百丈之高的花林中,三条莹白色的怪物盘旋扭转,它们身形高壮,粗粗看去竟然有五十余丈大小,更令蓝玉惊骇的是那三只怪物非人非畜,却是蛇尾人身,且神态各异,透过密密麻麻的花草直直望向她。
    “莫非是......不可能......”蓝玉按下心头古怪的念头,眸光闪烁,当她再看去时,那三条高大的蛇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什么不可能?”
    温煦的话语从身旁传来,蓝玉猛地转头,月光下,白衣出尘,银发轻扬的男子微笑着看向她。只是一眼,蓝玉便觉得在君公子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他的气质和气势隐约和之前迥异,可当蓝玉再看时,君公子还是之前那个君公子,毫无半点变化。
    “你怎么出来了?”蓝玉慌乱地问道,她眸子低垂,目光闪烁不定。
    “悟了大道,就出来杀你而已。”
    “悟了大道......”闻言,蓝玉神色大变,脑中不由得浮起之前所见的那三只怪物,高达数十丈,气势惊人,难道真的是那......法相天地?
    “你突破了人尊境界?”
    蓝玉声音微微颤抖,在十大异人中,她算的上实力垫底,面对普通人尊境界强者尚有胜算,然而眼前的男子可是在地境巅峰就生生灭杀了异人毕图的存在,如今他突破了人尊,实力暴涨,蓝玉再无任何胜算。
    眼见周继君微微颔首,蓝玉眸中露出绝望之色,耳边传来幽幽的话语,每吐出一个字,就让她脸色变白一分。
    “你是我杀的第一个女人。平生葬花杀人,我以落花剑葬你,不枉你异人之名。”
    “也罢,我自己动手吧。”
    良久,蓝玉深吸口气,她抬头死死地盯着周继君,眸中皆是深入骨髓的怨恨,随后颤抖着手拾起落花剑,举向脖颈。
    “且慢!”
    剑锋距玉脖半寸处猛地停顿,蓝玉心底升起希冀,她睁开眸子望向周继君。
    “你......可曾婚嫁?”
    闻言,蓝玉脸上浮起惊疑之色,双颊渐渐飞上一抹粉霞,害羞地看了周继君一眼。
    “蓝玉未曾许人,可妾身的年龄似乎要比郎君大上许多呢。”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蓝玉细细打量着周继君,“郎君贵庚?”
    “二十一,嗯,快二十二了。”
    蓝玉倒吸口凉气,强压住心底的震撼,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