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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初说,如果没有上高中的音乐班,大学几乎不可能进入音乐系或音乐大学,所以要放弃,可我觉得以你的能力是有可能的。」陈萍指向贴满奖状的玻璃窗,「你可是那个,可以一个人佔据一半玻璃窗的蒋思涵欸。」
    蒋思涵垂眸,没答,嘴角只能勉强牵起。
    「而且,就算真的没去音乐相关学校、系,已经学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厉害,当兴趣也是不错啊。」
    她放在腿上的手微微颤抖,缓缓收起手指,握紧成拳。
    那个理由其实一半为真一半为谎言。普通班的学生要踏入音乐领域,相比音乐生确实困难许多,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她也相信自己可以成为少数中的一员,所以这不是她选择放弃的主因,只是事实究竟为何她并不打算说出来。
    她用更灿烂的笑去掩饰不断下滑的嘴角,解释道:「因为我厌倦了。就像本来需要考试的科目,现在突然不考了,你就不会想去准备那样啊。」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这个说法十分令同为学生的陈萍信服,毕竟她先前都是以非音乐生的角度去看这件事,加之蒋思涵现正处于课业最忙碌的高中时期,把兴趣放一边也是合情合理。
    「我先前还在猜是不是另有隐情,听你这样说就放心了。」陈萍笑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蒋思涵托腮的右手看去,眼眸闪过一瞬黯淡,本想问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我的手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看出陈萍的心思,蒋思涵把右手举起用力甩了甩,又转了转,证明它灵活自如、健壮如昔,陈萍这才完全释怀,笑骂她让她操了将近半年的心,并伸手作势要打蒋思涵,但落在蒋思涵用来抵挡攻击的手掌上时,却都软软的没出什么力气。
    「好啦,不跟你玩了,我要去练习室找裕书了。」
    带着调皮的笑容逃开柜檯,蒋思涵指了指练习室的方向说道,陈萍则表示不想多搭理她,手背往外挥了挥赶她离开。
    临走前,蒋思涵转头看了看柜台前不远处的三角钢琴。
    她彷彿可以看见,老师坐在那张黑色的皮製钢琴椅上,指尖于黑白相隔的琴键上舞动,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却不同于女孩子的纤细,明显是属于男人的手,弹琴时身体会随着旋律左右摇晃,整个人沉浸在其中。
    途经柜台边的小桌子,她用指尖扫过桌面。
    老师弹琴时,她就会坐在这张小桌子,时而做作业时而专心聆听,为他的琴音所着迷是无庸置疑。
    钢琴后面是放有乐谱的书架,他偶尔会倚在书架上翻阅那些乐谱,与新乐曲邂逅,或是单纯随意看看,后期选教材时也会作为参考。翻看时,他的手有时会跟着动作,就像是在弹奏隐形的钢琴一般,有时又是蹙眉又是点头、眼眸低垂或是明白什么似地双眼充满光芒,屏蔽了周遭的一切投入一排排的音乐文字中。
    每一样摆设、每一样物品,都存有她对他的记忆。
    站在楼梯口,蒋思涵环视了一楼一圈后,歛下眼眸,搭上楼梯的扶手,往位于地下一楼的练习室去。
    透过门上的小窗口,找到张裕书所在的练习室,她看见里头的人正背对着门专注于弹奏,所以没有立刻敲门打断,而是双手环抱轻靠在门上,藉着穿过门板的微弱声音聆听演奏。
    她也有修习钢琴,虽不似主修的大提琴那样出色,却也是具有一定程度,所以她听得出来,过去这半年,不论技巧还是情感投入,张裕书都有惊人的进步,在同年龄层中,应该可说是数一数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