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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想不到的快速通关,震慑住了柳晚。
    等到场景如来时那般光速转换回原场地,见到原来的所有队友,并被系统恢復一切冻结住的权限后,他才藉由队频得知——这次的谜题,其实就是「走出这里」。
    就只是走出这里而已。
    走出那个暗无天日的幽深隧道,走出那个阴鬱迟滞的不寻常空间,不透过任何复杂高深的办法,就只是换位思考。
    在所有人都还执着于寻思谜题为何时,蒲歌率先发现了空旷深邃的狭长地势本身就是谜题和答案,藉由走过的路、掷出的器,藉由空气与回声,藉由脚底踩踏厚实泥地的触感,以及她所放出的无数巡器的探知,很快便知道,这里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地方」。
    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藉由光速碰撞到镜面后回转的器皿,蒲歌知道光线与若有似无透出的流通空气一直在引导他们走往前方,暗示他们有路可出,其实那是陷阱,正确答案不应在前方,而是在触手可及的左右。
    既然如此,就很简单好办了。
    只要伸手即可碰触、即可破坏的话,没有器修渡罪打不坏的东西。
    经由一番解释后,眾人马上恍然大悟:蒲歌是神!蒲歌是天才!
    虽然道理很简单,也没有九弯十八拐的复杂理论,事实证明是没有一个人突破迷思别开生面,全都执迷于眼前所见,依赖感官得到的初步讯息,被副本设计的陷阱唬住。探扇带着激赏的讚许微笑,感慨出声:『真的派上用场了……还好有把你带来啊,蒲歌。』
    重新恢復功能的队频静了一下,很快传来讯息:"帮主过奖了,我只是做我应做的。"
    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与认真,充满了蒲歌特有的波澜不惊。
    探扇转为苦笑,但可以理解,毕竟,蒲歌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同一副性子,能够像她这样贯彻始终的人已经很少了:『说得也是,你是〈归朝欢〉的一员嘛。首先确认一下,大家都还安好吗?』
    他转而询问另一项要事。
    『嗯,姑且还行……』
    『对心脏不太好。』
    『绝不想再踏入这副本一次。』
    『几点了?我最晚七点得离开……』
    『没事,才五点呢,肚子饿了吗?』
    『才不是呢……』
    查看过所有队友的能力值全属正常后,探扇飞速地转到密频,留帮频给惊魂未定的几人一个空间,毕竟还有复数小关卡等在后面。
    ——『挽挽?挽挽你还好吗?刚刚遇到谁了?阿梦?蒲歌?』
    他首先想关注的,是细挽风流的感受。
    自主把他带到了这里,却无法时时护着他,探扇忍受不了。
    『……挽挽?挽挽你听得见吗?』
    那头竟是过了很久才回应:"是师父。"
    师父?
    ——啊啊,是阿梦啊。
    探扇迟一步才想起细挽风流那还有一个自己硬塞过去的便宜师父,目的其实也只是为了加深他与帮里人的交流,因为只有自己站队还不够,得让稳坐〈归朝欢〉第二把交椅的梦惜流年出来表明立场,才能多少减去帮里那些不平之音,使一些资格老的成员不至于说三道四。
    毕竟,他们帮的副帮主之职目前还没有人选。
    在上一任副帮主离开以后,归朝欢就失去了很多生气与活力,演变成如今被不灭堂压着打的局面,一个弄不好,排名也可能会下降。
    而建立这个帮会一开始只是为了让所有叛逆不羈的灵魂可以有一个自由徜徉的地方,创造一个永远的归所接纳他们,久而久之,却变得不那么简单纯粹。
    如太乙那般,蒲歌、观月等不被主流认可的小人物,皆被欢迎进入他的归朝欢,这里才总被称作垃圾场;外人说得很难听,归化和驯服,是归朝欢帮主总在做的事;归朝欢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群臣服在探扇底下的小嘍囉——名气大了,攻击的人自然也多,完全无视除了他之外帮里还有很多各得其所的高手。
    不只是虚拟的游戏,现实里的探扇也深知这个道理:背叛与詆毁无所不在,只有自己才是永远的同盟。
    而帮会自身人数多了、想法多了,开始有很多事情得考量、很多事情得顾虑,太过明显的偏颇行为,就算对方是道侣,也会引起妒恨。这样不行,他的身分敏感。
    将细挽风流带到大家面前,藉由梦惜流年的收徒之举表明立场,这么做可能是把双面刃——忌妒柳晚的人只会更忌妒,却也能确实减去一些多馀的间话,使认同柳晚的人增多。
    因为他是真心想让他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
    所以,在代替柳晚处理人际交往上,探扇着实煞费了苦心。
    他不喜欢那种事,无所谓,他来代替他做,他如果厌恶交际应酬,他也能居中协调,只要他还是探扇浅笑。
    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为了……
    『这样啊,太好了……我们这边没遇到什么危险,你们应该也是吧?就算有,阿梦应该也有保护好你?』
    顿了一下,压根不知探扇这些心里活动的柳晚默默捏紧了键盘,面无表情反问:"你说你们那边,是指你跟谁?"
    那头的探扇愣了一下,问起这种细节的细挽风流,实属难得。
    『……嗯?我没说吗?啊,抱歉,是潺潺啦,系统对我们还蛮好的嘛~两对师徒都分到了一起。』
    他用轻松打趣的口吻回应,虽然因为担忧过度心绪尚未平定,洩漏了一些手忙脚乱,他也自认藏得很好,柳晚却清晰捕捉到了那丝不寻常,把他的慌张解为另一层意思。
    他不自主地想,原来如此,又是雨潺潺……
    他魔怔了,两对「师徒」的说法意外刺激了他,犹如将自己与他们狠狠区隔开来,并划分了立场一样,梦惜流年的话在心底发酵,导致探扇的无心之语,竟意外造成了柳晚进一步伤害。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他不自觉摀脸呻吟……他到底都在干嘛,雨潺潺那么好的女孩……
    『挽挽?挽挽?』
    "……嗯。"
    探扇担心地急唤,因为,细挽风流默不作声实在太不寻常,他平常就算打字慢,也会确确实实回应自己:『没事吧?好沉默,发生什么了?』
    见对方没有马上回应,麦克风又快速传递声音:
    『阿梦欺负你了?』
    "……"
    错误但大方向吻合的猜测,令柳晚默然无语。他该怎么说?直说吗?但这样会不会让梦惜流年难做人?
    『不会吧?真欺负你了?我去教训教训他……』
    那头很快传来担忧的质问,声音里不无惊讶。柳晚顿了一下,当即皱眉:"不需要。"
    又来了,又是这种态度。
    到底为什么……
    『挽挽?』
    "我说过的吧……别对我那么好了。"
    『挽……』
    探扇还想说什么,但是柳晚飞速打断了他,爆发他有生以来最快的打字速度:
    "我很容易误会……你的态度太奇怪了,感觉很讨厌。"
    『……』
    "别再对我这样了,我觉得很不适。"
    决绝的话语丢下后,另一端陷入半刻的死寂,就在柳晚心惶惶打算收回那些话时,探扇令人摸不清情绪的声音终于传来:
    ——『我知道了,挽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