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抑

      01、
    盛夏,办公室闷热,我松了松领带,又继续翻看着去年未解的谜案纪录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高高的挡板遮住了齐滨欣,却挡不住她高亢的吟咏,局里的人都知道齐滨欣热爱中国歷史,成天捧着中国报纸读。
    瞥了几眼却见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正要开口,这时外头的蒋戎琬抱着资料走进来:
    「又在吟诗?」
    「当然啊!这可是诗经欸!」
    蒋戎琬挑起眉,颇有兴致的凑近,眼珠子在报纸上流转片刻后,才啟唇:「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我愣了愣,虽然听不懂中文,却觉得那一句诗从蒋戎琬口里吟出倒十分有韵文。
    「酷吧!」齐滨欣得意地笑着道。
    「这么厉害的?那你怎么不买一本?」蒋戎琬走回一边空着的铁桌上放下厚重的资料,随意问了句。
    「诗经早就没啦!这些都是留下来的断简残篇,根本凑不成诗!」
    对话没有在进行下去,一阵沉默,桌上的电话霎时响起,这年代的手机还不发达,唯有类似我们这样的警官有,一般人想要说些什么都得靠桌上带着线的电话。
    我伸手接起,还未说上一个字,电话那头着急的声音便传来,我认得那声音,是黄刑警。
    「钱警官,发生了奇怪的事!」
    我皱起眉,待他报来地址便掛断,我抬头,发现局里的人都正紧张地投来视线,起身套上大衣,我拿过车钥匙在路过时勾了勾蒋戎琬的衣角。
    「走吧!和我过去。」
    蒋戎琬是和我共事多年的同事,虽然资歷比我小一些,办案起来却一点也不糊涂,相反地,她非常聪颖,许多国内侦探无法解开的案子都在她手下水落石出,是备受长官爱戴的新警官。
    车内后照镜掛着的平安符摇摇晃晃,遮挡了我去瞄蒋戎琬的视线,她看着黄刑警发来的讯息,我不用看也猜得到她全神贯注的模样,嘴角莫名想上扬。
    「发生什么?」
    「有个查不出身分的男人陈尸在公寓套房里。」
    她淡淡地声音传来,我知道那是她很投入时的说话方式。
    查不出身分?这个年代大家的职业都很单纯,怎么会有查不出身分的问题?
    挠了挠头没有去接话,我放下的手顺手去切手排车的档,车子加速行驶。
    本以为到了现场会是皮开肉绽的血腥,可实际去了却没有想像中的画面,现场被黄色封锁线围起来,几个破案组的警员已在里头搜索着蛛丝马跡。我同蒋戎琬走上前,黄刑警见了便快步靠上来。
    「你们终于来了。」
    「尸体呢?」蒋戎琬问道。
    「在楼梯间。」
    朝楼上走,没几步路便看见了白布盖着的凸起,我走上前蹲下身去掀开,令人吃惊的是男人并没有明显的外伤,面部苍白,几隻虫子在上头徘徊,面上完好无缺,甚至穿戴整齐且正式。
    「你看这里。」
    伸手唤了唤身后的蒋戎琬,我指着男人的手指道。
    「是擦伤?」
    男人的手指关节上有细小的破皮擦伤,渗出的血却早已变乾。我又看了看其他部位,这才将白布盖回:,起身道:「嗯,但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跡,真是怪了。」
    「可能是被下毒的。」
    闻言,我转头去看她,只见她凝视着尸体看得出神。也是,这类的案子不常遇到,我跟着回头去看地上的白布,尔后对着黄刑警问:
    「死者估计已经断气超过二十四小时,黄刑警你是什么时候接到报案通知的?」
    「半小时前。」
    「那报案人呢?」
    他伸手指了远方的妇人:「在那,是这里的住户。」
    点点头,我正要往老妇人那走去,却不见身边的蒋戎琬,回头才发现她又蹲回去那。
    我走回她身边拍了拍肩:「走吧,先去看看报案人。」说完便要起步离开。
    「等等。」蒋戎琬拉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