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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老,不会死,他们不同。
    “我和你在一起时非常开心,我鬼迷心窍地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但是陈医生来找我,对我说杜先生的安排,我突然意识到真正世俗的人生应该是怎样的,”常生低下头,他叹了口气:“在盛世里坐拥万贯家财,有娇妻美眷,享天伦之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杜先生安排是对的,俗世的幸福就是这样,而不是和一个怪物男人过……快乐的……几年,再用更长的时间……去后悔……”
    “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感情,”杜绍言突然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要有眼泪。”
    常生没有抬头,久违的温热潮湿了干涸多年的眼眶,他忘了自己还会哭泣,也没想要哭泣,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他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在亲手将他最爱的人推开,他明白自己话中的残酷,他在彻底地断绝这个青年与他在一起的可能,可是这些都是事实。
    正因为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才让他更加悲哀。
    他们不同。
    根本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一个人老去死去留下另一个人是痛苦残忍,一个人望着另一个不老不死又何尝不是痛苦残忍,时间考验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常生害怕这样的结局,他有勇气承担自己的独自心痛,没有勇气承担对方的后悔当初。
    或者,我才是自私的那个人。害怕你会后悔,所以我逃开了,所以我不敢看你,所以我就连流泪都觉得可耻。
    “你在哭什么?”杜绍言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我爸安排,也不需要你安排,只要你说你喜欢我……”
    他对面的男人摇了摇头。
    杜绍言伸出手,他抚摸着男人湿漉漉的脸颊:“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常生始终低着头,他没有说话。
    杜绍言感到指尖泪水的温热在逐渐冷去。
    没有等到回答。
    “我也只是过客吗?”
    他用尽力气,喉咙里发出类似确定的声音。
    “那么,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杜绍言收回手指,指尖的泪水已经迅速风干,像不复存在。
    然后他笑了一声:“我这么着急地来找你,就为了听你说这些话么?”
    常生仍然没有说话,因此杜绍言继续自说自话着:“十年前,你亲我,我很讨厌你,九年前,你把我从车祸里救出,我想报答你,后来你替我挨了一刀,我想你是不是喜欢我,你之后为我做了很多,我确定你是喜欢我,可是四年前你突然就走了,我觉得你只是在看我演戏,你并不喜欢我,而一个小时之前,我还是想你应该是喜欢我的,因为没有人会花六个小时给不喜欢的人做一碗生日面……”
    他说不下去了。
    他觉得心都快被搅成碎片了,为什么还觉得可笑呢?明明被甩的是本少爷,为什么本少爷要站在这里看着甩我的人哭哭啼啼,本少爷才应该是哭着说你耍了我的人啊!本少爷比你小六百岁本少爷又年轻又英俊本少爷有才有貌有钱有势想bg就bg想搞基就搞基本少爷为什么要在这和一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纠结喜欢不喜欢这种幼稚的问题啊!
    你花六个小时做面条因为你时间压根不值钱,不像本少爷和比尔盖茨一样每一秒陪你废话的时间都是金钱在流淌!
    杜绍言尽量轻松地笑:“话说开也好,嗯,我也算长见识了,以前说长生不死还以为是神话故事,西游记里吃唐僧肉就长生不老,原来神话也有现实基础,哈哈,你是不是吃过唐僧肉啊……”
    一点不好笑……
    “说起来这真是厉害,我家世代开制药公司,说不定研究你的身体会有新发现呢……”
    有点可怕……
    “其实你是不是三番两次救我都是因为你的特殊体质?”
    “你说话啊。”
    “你说话啊……”
    “你说话啊!”
    玩笑似的笑容瞬间从他脸上消散,杜绍言抓住常生的肩膀:“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常生感觉不到肩膀剧烈的骨骼像要碎裂的痛苦,他慢慢地抬起头,同时握住青年的手腕,他口齿清晰地说道:“我已经表达清楚了。”
    类似疯狂的情绪在脑海里激荡,杜绍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所有思维都失控了,他的手有些颤抖,他很想找把刀,或者枪,或者斧头,或者什么,或者别的什么。
    他想杀人。
    或者干脆撕开这个太过平静的人的身体,激烈地侵入到他碎裂殆尽。
    性和毁灭还真是都有同样的快感,杜绍言嘲弄般地笑了,他松开手:“算了,你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反正我当时也年轻,陪你玩几年也玩得起,你说的对,我现在二十多了,该收心找人结婚了。”
    常生机械地点头。
    他的赞同像鼓起火焰的风,杜绍言接着说:“女朋友我现成就有,又漂亮又诱人,家世又好,也是医学世家出身,还比我大,想想我还真是一贯年下呢……”
    这样很好,不是吗,合了两个人的意。
    “反正,我是因为你对我好才和你在一起,现在发现其实你对我也不算好嘛……”他抓抓头:“就算有危险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也会一次一次地去救吧?”
    “嗯,这样看来我和别人也没什么区别,你救我你也没有损失,所以你对我谈不上好,所以我也没有喜欢你的理由了……”
    “我无所谓,真无所谓,嗯,你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个下人。”
    房间里充斥着青年自白一样的自言自语,空荡荡地像有回音。
    常生始终没有否认。
    到最后,他是少爷,他是下人,没有改变。
    杜绍言转过身:“我公司还有事情,先走了。”
    他走向门口,常生抬起头,模糊中他望见他的背影孤单而忧伤。
    “还有最后一句话,”青年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我应该告诉你……”
    常生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什么……”
    “那些年,谢谢你。”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 60 章 应该告诉你2
    进入地下室之后光线彻底消失,只剩墙壁上的阴暗昏黄灯光,小夏小心地贴着墙壁前行了一段,直至走入一个宽敞的内室。
    内室里点着异常明亮的日光灯,以至于适应了昏暗的眼睛一时睁不开,沿着墙放置着各式铁质箱柜,中间空落落的试验台四周码放着小型制氧机、消毒机等常用设备,角落里的饲养皿里的几只小白鼠发出吱吱的声音,旁边桌子后坐着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小夏。
    “阿季?”小夏叫了一声:“绍博不在吗?”
    男人头也不回:“不知道。”
    小夏走过去:“季博士又在研究些什么呀?”
    他直到走到办公桌前被称为季博士的男人才抬了一下头,他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用男孩形容更加合适,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很瘦小,娃娃脸蛋,漆黑的眼珠非常明亮,这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充满完全不和年龄的少年感,但实际上他已经超过三十岁。
    “科学。”阿季低头看着显微镜答道。
    真是笼统的答案,小夏坐在他身边:“绍博呢?”
    “上面。”阿季继续言简意赅地答道。
    “平时他这个时候不都在实验室里的吗,”小夏站起身:“我上去找他了,阿季你也别总是埋头研究什么科学了,偶尔也去上面晒晒太阳。”
    阿季的脸因为常年缺乏阳光照射而显出不正常的苍白颜色,因此那大大的眼睛更加突兀,其实并不难看的脸看上去就有些诡异的视觉感,他摇摇头,不知道是表示不想上去还是不想搭理小夏。
    小夏沿着地下通道回到地面上,通道口处有一座破旧的小楼,一层是锈迹斑斑的铁质支架,塞满了罐装实验用品,小夏顺着楼梯走上二楼,边叫道:“绍博,在吗?”
    随着他的声音,一扇门打开了,杜绍博望向他:“是你啊。”
    相比于弟弟的一帆风顺,他看上去容颜憔悴,四年间他相貌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更加消瘦,也因此和他的父亲更加相像,比如深刻的法令纹。一直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人到了逆境难免会让人觉得锋芒尽失,杜绍博看起来或多或少有些颓废自卑感,尤其和过去的大少爷形象相比,这让小夏感到莫名的酸楚。
    “我带些甜点来。”小夏将食盒递过去。
    杜绍博却不接:“我不需要施舍。”
    小夏觉得他的心思比过去敏感太多了,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不伤及他的自尊,他改口道:“不是给你的,是给阿姨的,阿姨很喜欢软软的甜点,你不知道吗?”
    提到母亲杜绍博就没再说什么,接过来:“谢谢。”
    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色圆领衫,领口空空的露出锁骨,和弟弟咄咄逼人的美貌不同,杜绍博是可以用清俊来形容的,他的父亲年轻时是个美男子,如果他还是杜家大少爷此时必定也会被众多女人青睐。
    小夏看他接过食盒松口气,心想绍博果然还是孝顺,只要拿他妈妈出来他什么都肯,又说道:“阿姨这几天怎样?”
    “老样子。”杜绍博犹豫地说:“你要不要进来坐?很乱,我妈才睡……”
    小夏猜想他是不想自己看到家里的窘境,摇头道:“不了,我一会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打电话问入学情况……”
    “入什么学?”杜绍博打断他的话。
    “还没告诉你呢,”小夏笑笑:“我打算去英国留学,冯姐帮我办的……”
    “英国?”杜绍博再次突兀地打断他的话:“你要走?”
    “是啊,冯姐说出国能多学点东西,之前一直没弄好就没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都体检了……”小夏说着。见杜绍博脸色不太好赶紧停下来,杜绍博对他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之前不说也就是害怕会这样,现在基本定下来了也到了该说的时候,他总不能一声不吭跑掉,常叔叔那么狠心的事他就算对着普通朋友也做不出来。
    杜绍博沉默着,小夏只好转移话题:“我以后不能再来看你和阿姨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哦,还有,我总觉得阿姨的病应该去大医院看,你自己弄个实验室给她看病不太好,杜先生留下来的房产都被卖了买实验器材了,钱花了是小事,阿姨的病情耽误就是大问题了。”
    “我认为医院看不好我妈的病,”说道母亲的病杜绍博抬起头:“前几年去了多少医院,国内国外都去了,所有的医生都说我妈是精神受太大刺激治不好了,他们一个个都想把妈妈关到精神病院,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那像坐牢一样我怎么能让我妈去。”
    “但是……”
    杜绍博有点激动:“阿季就不同,虽然他思维古怪可是的确他只给我妈治了几个月她就停止了自残的行为,他现在在实验室用动物每天做着实验,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治好妈妈的病!”
    小夏知道阿季念博士研究生时被退学,理论上说还只是个遗传学硕士,专业还不是脑科或神经科,这怎么能独立操作一个自主搭建的diy实验室?小夏想想还是放弃现在劝说,打算过段时间再说,停了一会说道:“不说这个了,前几天我碰到一个熟人,你也认识的。”
    “谁?”
    “从前在你家做事的常叔叔,”小夏自然地说着:“过了这些年,我们都长大了,他的相貌和从前都没什么变化呢。”
    他没有留意到杜绍博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我也很久没见他了,他从前在家里做事很不起眼,”杜绍博口气平稳地问道:“他现在哪?”
    “现在我家,”小夏摇摇头:“以后在哪里不知道。”
    “如果有时间,我想拜访他。”
    “哦,那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两人又聊了几句,小夏就离开了。
    杜绍博将食盒放回屋里,给还在睡梦中的母亲盖好被子,他走下楼,回到实验室。
    阿季正将刚才的实验结果填写在表格里,杜绍博走过去:“如果一个人细胞的修复能力非常突出,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实现高度的自我痊愈?”
    “什么?”阿季埋头写字。
    “如果有人他受到重伤之后不需要治疗也能迅速恢复……”
    阿季立刻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闪出类似野兽看见猎物的光彩:“说详细点!”
    杜绍博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幽幽地说道:“我只想知道,这种能力对我妈的病有没有帮助,他的修复能力能否修复我妈损坏的脑神经……”
    美姐把长生锁放在书房桌上:“少爷,这是打扫您房间发现的,是您的吗?”
    杜绍言扫了一眼,现在任何一点和常生有关的东西都能撩拨起他的怒气,这个物件当然不例外,云淡风轻地说谢谢什么的能在对方面前假装一下就不错了,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死撑三分钟最多了,他随手将长生锁挥下书桌,冷着脸不说话。
    美姐看看少爷冰块样的俊脸,她是看着他长大的,了解他的脾气,属于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却就是不肯低头,在外人面前摆出生人勿近的大人样,在长辈面前就还是赌气撒娇的少年心,美姐说道:“那我把这个扔掉吧?”
    “别扔!”
    “嗯?”
    杜少爷整整优雅的衣领:“我想起这是别人的东西,扔掉不礼貌。”
    “我捡起来了。”美姐把长生锁捡起来重新放在书桌上:“这是谁的啊?要还的吧?”
    这不明摆着吗,少爷房间里找到的,房间里只住过少爷和常生,不是少爷的还能是谁的。
    杜少爷心想你明知故问就是看准我不会对你发脾气吧!他哼一声,随手又把长生锁扔远:“我让你捡了吗?什么破玩意!”
    “哦。”美姐点头:“那我出去了。”说着走出书房。
    银质的长生锁反射着书房的灯光,映出明亮的光斑,映到杜少爷形状优美的眼睛里,杜少爷觉得太刺眼了!所以他只好偏过头,避开光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光斑像会跟着他动一样,无论他怎么偏头都射在他的眼中,让他感到既烦躁又躲不开。
    好烦啊!
    杜少爷忍不住起立,走到光斑发源地,他弯下腰,捡起那只小小的银锁。
    年代久远连锁片表面的花纹都被磨平了,亏那个老男人还像宝贝一样戴在胸前……他的胸前……苍白的缺乏阳光照射的肌肤,突兀的锁骨间古老的银锁,让他的身体有着原始而古朴的性感……杜绍言感到喉头发干,怎么回事。
    光是想到他的身体就觉得发热,有没有搞错!明明不喜欢他啊,因为没有喜欢他的理由啊!
    “少爷,我想起……”
    书房的门随着美姐的声音被打开,女人一手扶门锁,一边望进室内。
    杜少爷猝不及防,来不及扔掉手里的东西,当然更来不及收回自己望着长生锁的饥渴表情,美姐啊一声:“没什么,我走了。”说完砰得一下把门关上。
    喂你别搞得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我什么都没干!
    找不到人解释的杜少爷只好坐回书桌后,手里捏着那只银锁。
    没办法,舍不得再扔一次,是常生的东西,就好像有常生的气息一样,毕竟和他肌肤相亲了几百年……什么?!肌肤相亲!我还没有那么久!可恨!
    门外的美姐再次听见某件物体被砸到地上的声音,她摇摇头:“哎呀哎呀,就是这么不坦率呀。”
    “你要走?”小夏停下整理书架的手,回头问道:“难道你没有和少爷说清楚吗?”
    “说的很清楚。”常生低垂着眼睛:“就因为说的很清楚,才不会继续留下来。”
    小夏难以理解:“你到底喜不喜欢少爷?”
    常生不说话,他一直无法面对的从来不是情感。
    所以他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小夏反而愣住了,半天才说:“那,你刚说要走……”
    “很多事情,都是天意弄人。”常生说完之后短促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解释太多,毕竟他的体质特殊还不想太多人知道,但是他也并不埋怨什么,如果不是特殊体质,他就不会遇见他。
    遇见他,不后悔,后悔的是……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小夏走过去接起来:“少爷啊。”
    常生心里动了一下,克制着没有望过去。
    杜绍言在电话里说:“幸好是你。”
    小夏握着听筒,看向常生:“是少爷的电话,你要不要接?”
    杜绍言抢着说:“你接就好!”
    他声音很大以至于电话外都听到了,常生也听到了,他的脸有些不自然地发白。
    小夏嗯一声:“好吧,有什么事你说。”
    “他……怎么样?”
    小夏无奈地摇头:“你自己问不就好了,我给他哦。”
    “不!”杜少爷立刻阻止:“你要给他我就挂了。”
    “哦,常叔叔挺好的……”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不用说这么明白!”说这么明白我问什么不就完全被知道了吗!笨死了!
    “哦,是。”
    “他,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啊?是。”
    “有什么异常?!”
    “你不是说只回答是和不是吗?”
    “烦死了!”
    “他说要走。”
    “什么?!为什么?!”
    “……你自己问嘛。”
    常生站在离电话几米远的地方,哭笑不得。
    但是此时杜绍言在电话另一头的表情非常急切,“你不能放他走知道吗!还有他为什么要走?”
    小夏直接搬原文:“他说:‘很多事情,天意弄人。’”
    “什么什么?”
    “我也不懂,你们那天到底说什么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少爷你也不来我这里了常叔叔也要走了?”
    “我……”杜绍言停了一会,低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那天他明明是兴冲冲地来的,他想常生是喜欢他的,他们之间有误会,他现在要解开这个误会,他们要继续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可是,他们对彼此说了什么……
    杜绍言扶住额头:“一团糟。”
    小夏不解地抬头看常生,他的常叔叔此刻正赶紧收回望向他的视线,假装看窗外,于是小夏很自然地说:“常叔叔,要不你来接电话吧?”
    常生马上摇一下头,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夏叹了口气,继续对他的少爷说:“少爷你那天来说什么了,解释你其实没有女朋友冯姐姐只是普通朋友了吗?”
    “……没有。”
    “你不解释这个常叔叔会误会,报上老登你们合影老说你们金童玉女,要是我不认识少爷我也会这么认为!”小夏继续问:“你解释那晚自己【吡――】的行为了吗,有道歉吗?”
    “……没有。”
    “有说这四年一直在找常叔叔吗?”
    “……没有。”
    “有说希望和常叔叔在一起吗?”
    “……没有。”
    “有说你喜欢常叔叔吗?”
    “谁喜欢他了!”
    常生清楚地听见了,他心里咯噔一下,之后是一片寂静。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胸口会沉重地痛着,像是被挤入太多空气的气球,明明膨胀地快要碎裂了,却仍然是空的,空得像要窒息。
    小夏微微皱眉:“我的少爷啊,你什么时候能不口是心非呢?”
    杜少爷立刻摆少爷架子:“你敢教训我?!”
    小夏不理他:“到现在为止,你有正式地告白过一次吗?”
    ☆、第 61 章 应该告诉你3
    告白?
    嗯……
    的确说过“我喜欢你”但后一句是“ange”,那是他把他当可爱的女孩练习告白;
    也的确说过“我喜欢你呀”但下一句接的是“因为你对我好,你救过我好几次”,那是他把他当可以任性撒娇的长辈好人卡;
    也曾经说过“你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但当时的情况是他以为他走了,他在广播里对着火车站几万人情急之下说出来的,事后庆幸地想幸好常生不在没听到啊……
    常生问过一次他的真心,他的回答是“因为你对我好”;
    常生问过一次为什么他会和他在一起,他的回答仍然是“因为你对我好”,并且对于“如果我以后对你不好了”的后话,答曰:“我就不要你了”;
    他说过一次“不要离开我”,但常生那时为了救他被车撞倒重伤昏迷;
    常生说“无聊”,他就立刻翻脸无情把他强暴了,常生不承认喜欢他,他就毫不客气地说“你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个下人”。
    正式的告白,那的确是一次都没有。
    他对他,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好,所作所为,站在他之外的角度来看,也很难让人觉得他喜欢他。
    说的没有,做的不够,却又不能容忍对方不喜欢他,不能容忍对方心里把他和外人看得一样。
    杜绍言觉得气恼,一边气恼自己的自私任性超龄中二,一边气恼常生不肯说句喜欢他爱他,如果你先低个头说句爱我,我绝对会十倍对你说……
    小夏在电话那头说道:“这个也没有?”
    “……没有。”
    “哦,难怪,”小夏恍然大悟般,举起话筒对常生:“少爷欠你一句话,让他自己来对你说。”
    常生望着话筒,那对面就是他喜欢的人,喜欢到伤害自己也要成全对方的人,但他一动不动,因为他并不在意他说不说喜欢,那不重要。
    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要求同等回报的,付出本身就够了。
    他摇摇头:“还是你接吧,我不想听……”
    听见这句话的杜绍言大声打断他的话:“你别误会,我想和你说的是,你长生锁在我这里,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来拿。”
    “啊?”小夏抓起听筒:“你说什么啊少爷!”
    “常生你一个人来!”杜绍言说完,重重地挂上电话。
    阿季放下厚厚的文件夹,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这太不可思议了,平时具有极低的新陈代谢率,受到伤害时又能快速复原,阿博你有这样的试验品却不告诉我!”
    杜绍博否认道:“别胡说了,他不是试验品,他是一个人,我只想知道他的能力能否帮助我妈。”
    阿季不回答他,他的注意力和兴奋点全都在这份报告上:“这个人你从哪找来的?你怎么会认识这么神奇的生物?”
    “他是我从前家里的佣人,是我……弟弟带来的,”杜绍博慢慢地说:“他曾经为救我弟弟被车撞伤,当时我把他送到医院,医生找不到出血点,短短几十分钟他的内脏就痊愈了,我把血样和组织细胞拿去化验,就是这份报告,是我离家时拿走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我妈最初病倒时我就想去找他,谁知他已经不知去向,想不到这个时候又突然出现,看来真是上天要帮助我妈恢复。”
    “我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阿季舔舔嘴唇,他早就不是少年的年纪,脸却还是典型的少年样,笑起来还带着几分天真。
    “我想办法约他出来,”杜绍博言归正传:“他到底能不能帮助我妈的治疗?”
    阿季认真起来:“这个难说,我要先见他,然后做全面检查,我要找出他能够进行如此快速细胞再生的根源所在,才有把握说别的。
    上午是九点钟上班,杜总七点就到了办公室,站在三十层楼的落地窗前往下望,城市的清晨清爽而忙碌,晨光明媚,天空澄澈。
    真是一天美好的开始啊。
    杜少爷心里可不这么想,他在想,我有毛病吗,我约的是早上九点啊为什么从昨晚半夜就睡不着了五点就起来了,对着镜子刮胡子整发型喷香水试衣服搞来搞去像过去焚香斋戒办大礼这是闹哪样啊!
    我不就打算今天说点什么吗……
    不过就算我要告白,也只需要说给一个人听,小夏什么的是第三者在场,本少爷颜面何存。
    “常生,是我一时冲动做错了,我没有控制好自己,但是我初吻初恋初夜都是给你的,你要对我负责任……”
    开什么玩笑本少爷这么说他还不得意死了,还初吻初恋初夜!
    “常生,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要往前看,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我叫人给你下碗面……”
    tvb体已经过时了好不好!
    “哼,本少爷高富帅你矮穷挫,你开个价你要多少钱……”
    这很伤人自尊啊虽然是实话,要不直接脱衣服【吡――】怎样?不行,不理对方感受直接ooxx那是渣攻行为我又不是!
    “我……你……”
    说这种话的结果不是被相方杀掉就是被作者坑掉!
    杜少爷对着落地窗演练着要对常生说的话,分计划a【博取可怜型】计划b【推卸责任型】计划c【强势渣攻型】计划d【深情款款型】,同时觉得咦好熟悉的计划步骤啊。
    杜绍言对着落地窗看自己,勉强能当穿衣镜的玻璃上映出修长挺拔的青年身形,特地穿了银灰正装和白衬衣还打了领带,早上光挑领带就换了四五条可见我真的很认真,本少爷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懈可击就不用说了,不过今天脸色好像不太好,都是昨晚没睡好害的,常生会不会嫌弃……杜少爷的心慌在三秒钟之后自我平息,哼他凭什么嫌弃我,他睡得再好皮肤也没我好,因为本少爷英俊年轻啊……
    可是,他会不会来啊,万一他不来本少爷再英俊年轻又有什么用,虽然是用他的长生锁来要挟他来,可是万一他心一横宁可不要长生锁也要走怎么办……
    玻璃上映出来的青年脸色阴晴不定。
    这时他突然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就在离他不远处。
    真的要去吗?
    不能不去啊,长生锁在他那里,那是父母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了,也是伴随了自己六百多年的唯一的东西,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里,在完全孤独的那些年,唯一和自己共同存在着,它不像是一件物品,更像是身体的一部分。
    常生走下公交车,远远地望见了杜家制药集团的高楼。
    必须要回来,哪怕要面对他。
    可是,这其中有没有一点点高兴,有没有一点点迫切地想要见到他。
    在常生的眼里,杜绍言始终是个孩子,无论是第一次见面的十二岁,还是现在的二十二岁,当然在他眼里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孩子,不过杜绍言是最特别的那个,最疼爱的那个,最偏心的那个。
    当他说,他和别人没有区别时,其实是很想否认的。
    怎么会没有区别,就算不会死,难道不会受伤吗,不会流血吗,不会疼痛吗,难道不害怕一次次的救人会让特殊体质的秘密暴露吗。
    而且,他根本不会让别人碰他的,他一直避让着和人们的身体接触,唯有和他,愿意亲近,愿意被他一次次地戏弄,亲吻,甚至交出身体和自尊,他一步步地退让着道德底线,一次次纵容着他对他做出违反伦常的事情,他怎么会觉得他和别人一样……
    这是他突然听见一声爆炸声。
    出了什么事?
    常生朝声音的来源望去,位置似乎正是杜家制药集团的区域。
    他稍微呆了一秒钟,立刻朝爆炸来源处跑去。
    制药集团办公楼后就是研发实验楼,七层小楼里堆放着各种实验器材和化学药品,杜绍言下到楼下抬头望实验楼,已经有火苗从顶楼的窗口冒出来。
    刚刚到上班的时间,实验楼的工作人员纷纷从楼上跑下来,杜总的脸色像腊月飞霜,“怎么回事!”
    实验楼的负责人赶紧回答:“不知道,好像是顶楼燃气管道泄漏,炸了一下,我们就马上疏散……”
    正说着,又是一声爆破声。
    “行,你马上通知火警和消防队,”杜绍言一眼望见助理小吴,马上招手:“你过来。”
    小吴跑过来:“杜总,怎么办烧起来了……”
    “你把人集中起来,清点人数以确定有没有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