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1)

      粟粟到达体育馆时,射击社的人已经来了一半。
    她忽略众人惊艳又讶异的目光,走向自己被分配好的训练室。
    整个训练室是半开放的,有七个位置,两人一组对练,剩下一个位置留作备用。
    一级训练场采用的是激光打靶,二级训练场则采用气枪,校方考虑学生的安全问题,两个训练场都并未动用真枪实弹。
    粟粟环视了一圈,没见着同在一个社团的赵斯年,估量着是以三少爷的性格,迟到或者直接旷课才是常态。
    她本来应该和赵斯年一起来参加社团的,但因为中午和裴珩吵架,现在只剩下自己。
    粟粟小声叹了口气,思索着社团结束后回到别墅该怎么面对裴珩。
    就在这时,同社团的一位男同学走过来搭讪。
    “美女,刚入社团要不要我带你?”
    听到这声动静,体育馆内的所有人都开始有意无意关注这里。
    他们早就注意到粟粟了,自从开学典礼惊鸿一瞥,她的消息便在论坛上满天飞,只可惜是裴家的人。谁都知道,裴家的人出了名的不好惹,他们自然没敢上前,可这会竟突然冒出个愣头青打头阵,其余的人都悠哉地等着看好戏。
    岂料那容颜精致的少女并没有如猜想中一般、言辞生冷地拒绝,她只是愣了愣,然后颇为乖巧地问出一句:“嗯……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显然是误会了,还以为走上前来的男同学是什么社团的负责人。
    那男生也怔了下,下一刻,对上那双勾人摄魄的眼睛,听她软声回答自己的话,心一秒钟就沦陷了。
    于是所有人便见着这位学校里算是二世祖一样的人物,满脸通红地支支吾吾,话也说不利索,人捉襟见肘般僵硬地站在那。
    紧接着,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粟粟的肩膀。
    “她是我们裴家的人,少来打主意,一边儿去。”凶戾的少年音自耳后响起。
    赵斯年一把拉过愣在原地的粟粟,站在她身前,替她挡去了一众人的视线。
    那男生看见赵斯年过来,被他尖锐的眼神一盯,缩了下脖子,犹豫片刻后,低声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赵斯年环顾一圈,见依然有男的往粟粟身上不怀好意地打量,于是毫不收敛地嗤笑一声:“还看,眼睛都不想要了?”
    他拿出了往日里在缉查部当职的威势,明明年龄比这些人小,但在一众学生里,气场唰地一下铺开了,目光一扫,像是头高空盘旋的猎鹰。
    有人见状小声嘀咕起来:“妈的,裴家老三怎么也跟宁家那疯子似的,一股不要命的气势,我们射击社招来了这么多阎王爷……”
    “不一样,宁家那个压根不来参加社团,这位爷是亲自过来了……”
    赵斯年听力极佳,不同于常人,这段话明明隔着不近的距离,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平静地站在那,远远打量了眼说话的人,“我听力很好。”话里带着隐隐的警告。
    那人立即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背过身当缩头乌龟。
    社团于三点整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枪进行训练。
    桌子上横着几把不同型号的枪械,有长有短,有大有小,赵斯年伸手一一划过黑色的枪支,越过狙击和步枪,最终停留在了一把黑色短手枪上。
    他没有提上午粟粟和裴珩吵架的事情,也没有问她上节课跑哪去了,而是直接步入正题:“你没摸过枪,现在没必要打靶,先跟我学一遍组装。”
    粟粟望向他:“三少爷,您要教我吗?可是你也是第一次来社团。”
    赵斯年低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是干嘛的?我跟寻常那些世家少爷可不同……”
    他拿起那把手枪,用两根指头随意把玩着,下一秒,手枪在他的掌间迅速转了个圈,  弹夹一晃,动作快得看不清就已上了膛。
    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少女的额心,危险的味道呼之欲出。
    赵斯年将手扣在扳机上,姿势极为标准利落,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粟粟怔了一瞬,手下意识抬起想挡些什么,但又很快攥紧、放下,目光迎着他的枪口没有退缩。
    “三少爷,这是假枪。”她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被唬住。
    赵斯年哈哈大笑,松开了握着手枪的力度,将手枪随意抛给面前的少女。
    “变机灵了啊,本来还想逗逗你。”他挠了挠头,有意掩下通红的耳根。
    和他二哥不同,在感情这方面,赵斯年就像个没长大的男孩,总想用拙劣的方式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
    “行了,我教你怎么装枪吧。”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就重新兴致勃勃地想要教粟粟怎么把玩枪械。
    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当素来娇软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孩子拿起了危险的武器,那会是怎么样的一幕呢?
    未来又会因此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
    十分钟后。
    赵斯年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弹夹、套筒、枪体分解。
    拆卸、组装、充膛、上弹、一气呵成。
    她学得很快,简直不像新手,什么步骤都是看一遍就记住了,就是上膛时力气比男人小了些。
    “你……挺有玩枪的天赋啊。”赵斯年眼神复杂地看着一旁的粟粟,对上她懵懂的目光。
    “没有,是三少爷教得好。”
    其实粟粟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具体含义,她只是觉得,无非是赵斯年为她演示一遍,然后她照葫芦画瓢学一遍,这怎么就算有天赋了。
    不经意间,倒是回想起那位太子陈笙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