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曲-(4)

　　    谢芷昕进到办公室，发现言春旭不在。
    去开会了吗？
    也好，这时候见到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我们...还能撑到契约结束那一天吗？
    还是乾脆现在就提分手好了？
    不是为了贺意。是为了言春旭。
    想到他们因为她闹的不愉快，让谢芷昕一度认为自己做错了。
    虽然现在分手可能会引起一些话题，说不定又有可能会让言羚再度不喜欢她。
    「请问一下...」这时有一个员工打开了门，探头进来。
    「怎么了吗？经理还没回来喔。」谢芷昕说。
    「我是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人可以当个人手，帮忙去仓库帮忙搬个东西？我们缺人手。」那个员工说。
    「芷昕，一起去吧！」高雅宜也探头进来。
    「...好啊。」这时候也没什么公文要处理，应该没问题吧？谢芷昕心想。
    最后她留张纸条在桌上，告知言春旭她去帮忙搬个东西。
    下楼的时候，高雅宜看到反常的谢芷昕，于是开口问：「芷昕，你怎么了？」
    「嗯？」
    「你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啊。」
    面对高雅宜那个视线，让谢芷昕有点承受不住，于是她随便掰个理由：「应该是我那个快来了吧，有点烦躁。」
    这个理由高雅宜还真的採纳了，因为她一听到这个答案就推荐谢芷昕几部喜剧片。
    然而谢芷昕真的认真觉得她该去看那些片子了。
    进去仓库搬些东西出来，一直重复这个动作。
    公司其他其他部门的员工也有来帮忙，只是今天仓管部的员工几乎都不在公司，所以一时找不到人手来帮忙搬运东西。
    当谢芷昕再度走进仓库时，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咦？」当她看到眼前的白烟，明显一愣。
    「救命！」她要打开门逃出去，却发现门被卡住了，出不去。
    「电线走火了！」外头有人喊。
    「有人还在里面啊！」高雅宜也大叫。
    「快去叫人来！」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面对眼前的失火情况，她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慌张，冷静下来。
    她压住颤抖的手，试图让自己冷静。也用眼睛寻找附近有没有灭火器或者是水，结果都没有。
    这时上面的东西突然掉了下来，打中了谢芷昕的头。
    谢芷昕应声倒地，血从额头的伤流了出来。
    突然间，一堆画面出现在她脑海，使她对于现实还是回忆都混乱了起来。
    小时候的她，家里附近常出现在一群小朋友在一起玩。
    因为她单眼皮的关係，所以不笑的时候，大家都会认为她很兇，不好相处。
    「请问我....」原本谢芷昕上前想跟那些孩子一起玩，但那些孩子看到她不好相处，都会怕她，所以在她上前之前，他们都先跑走了。
    从小，谢芷昕都没有知心好友。
    儘管她个性开朗活泼，但也因为外表的关係，始终没有人想跟她玩。
    她也因此这样常对谢母发脾气。
    但是，生气归生气，谢芷昕还是试图想改变自己，让别人不要那么的怕她。
    于是她就开始每天照镜子，练习微笑。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处境跟她类似的小男孩。
    「我妈说你的长相不是台湾人，你是杂种。」一个男孩这样说。
    「我不要跟他玩！他长得好奇怪！」另一个也跟着附和。
    而被说的那个小男孩，有个混血儿的脸蛋，跟她还有那群孩子的外表有着明显的差异。
    看到那男孩失落的表情，谢芷昕心中突然感到难过。
    她懂他的感受，因为自己也是因为外表不被大家认同。
    她原本想上前去跟那个混血男孩搭话，但对方还没看到她走来便失落的率先转身离开了。
    但是几天之后，她吃着从杂货店买回来的麦芽糖，经过空地时，突然听到柜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她看到那个柜子被锁住了，她瞥见地上有一把钥匙。她赶紧捡起来，之后把柜子打开。
    一打开，看到里头的人，谢芷昕愣住了。
    混血儿的外表，无助的双眼。那一次，是他们相遇的第一次。
    「你为什么躲在这？」当时的谢芷昕好奇的问。
    「我...我原本跟他们在玩躲猫猫，然后我当鬼在橱子里数数，结果却被锁在里面了。」那个混血儿男孩如此说道。
    「难怪我经过的时候听到橱柜里有声音，所以我就拿起掉在旁边的钥匙，帮你打开了。」谢芷昕说。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
    「林熙。」
    「林熙？！」谢芷昕猛得睁开眼，眼前的景象依然是浓烟，但她似乎找回了一些，她失去的记忆。
    那些记忆，正一点一滴的重回在她眼前。
    混血儿的外表、林熙。
    林熙是言春旭的旧名。
    所以二十年前，那个小男孩就是经理？
    她看着她手上的手环，那一条，就是她跟他去活动中心一起编织的，所以言春旭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难怪...言春旭看到那条手环反应会如此的大。
    他那时候就发现我就是他在找的小女孩了吗？
    『....你希望想起来吗？』
    『还是希望可以想起来，虽然我姐说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搞不好对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是...我还是想找回那段记忆，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我，才是完整的自己。』
    『那如果你想起来了，那个人现在出现在你面前呢？』
    『我会跟他道歉，因为我一直觉得，我跟那个人好像有约定。总之，我一直觉得我对那个人失约了。』
    『他会原谅你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
    『如果我是他，我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也知道当年的你不是故意的，当然就会原谅你。』
    回想起前阵子的这段对话，谢芷昕的眼泪不禁溃堤了。
    「经理...」她一边哭一边咳，「言春旭.....」
    对不起...我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原来出车祸后失去的回忆，竟然是他的回忆。
    悔恨、难过、悲伤笼罩了她的心。
    二十年后再度相遇，儘管相遇多么不完美，但跟他当情侣的这段时间，不得不说，也是她捨不得忘记的回忆。
    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知道期限快到了，我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你的一举一动让我觉得很温暖？
    为什么我会因为你的过去而心疼？
    因为，我爱你。
    是啊！我很早很早以前，就违反了契约的约定了。
    她赶紧爬起身，爬到门口附近，但因为头晕又忍不住卧倒在地上。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逃出去。
    我要跟他，说声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