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信任

　　    “宁虞你就要走了吗？”
    “嗯，”被喊住的宁虞顿了一下，向学姐解释，“家里有点急事，我要早点回去。”
    “哦哦哦，那明天再见了。”
    从小酒馆出来，宁虞直奔路口打车，手机突然震动一下，闪出一条新消息——
    【猫猫：往后看。】
    什么？
    虽然不知道男朋友发来的信息是什么意思，但宁虞还是下意识回头，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她被人从正面抱入怀中。
    “好想你。”
    头靠在他肩膀上，她伸手抱住他腰，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缩短，因为累，她的声音都和平常不一样，软软糯糯的、像在撒娇：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
    “改签了，”席文诚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好几下，紧紧贴着她，“想要立刻就看到你，不想等到明天了。”
    宁虞在他怀里蹭了几下，对他的话很受用，笑眯眯地抬头，与他对视：“对了，你演出怎么样，没出问题吧？”
    “嗯，都很顺利。”
    松开一只手，他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徽章，都放到她手里：“主办方送的纪念品，我从里面挑出来这些，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接过，仔细翻看：“都还行诶。”
    他知道她会喜欢这些。
    又默默将她抱紧：“你还回宿舍吗？”
    “怎么？”她又笑着看他，“你想带我去哪里？”
    席文诚揽着她往路边走：“这是秘密。”
    出租车在接近校外的路口停下，席文诚拉着她下车，往学校的反方向走去。
    兜兜转转绕进一个小区里，宁虞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当被他半拥着、进入到七楼的房间里时，只听见他在问：“喜欢这里吗？”
    她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反着问：“不喜欢又怎么样，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起先他还有些紧张，听见她这样说，瞬时放松下来，但还是抱着她、没松手：“你可以拒绝的。”
    “我为什么要拒绝，”宁虞的手依然环在他腰间，边说还边掐了一下上面的软肉，“只是我们才大一，这样在外面住是不是太着急了？”
    才不会。
    他将她抱到沙发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们相处时间太少了，住在一起会更好。”
    大学不比高中，以前他只需要下楼就可以找到她，而现在两个人因为不在同一个学院，上课时间不同，加上各种活动的影响，即使他会在每一段空闲时间里都去找她，但见面的次数和频率还是大幅下降。
    他想每天都能看见她，但她好像并没有在意这些。
    起先他还只是暗示同居的事，到后来，席文诚干脆把他的银行卡之类的东西都塞给她，惹得她哭笑不得，一再后退：“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不要替你管钱，你…”
    他难得这么强硬，一把抓住她的手，把东西放手心上放：“给你，你都拿着。”
    撇着嘴，和闹脾气的小孩一样，又倔又好笑：“我的东西都是你的，不止这些，其他的我也要……”
    都给你。
    他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寻求安全感。
    她急着打断他的话：“好好好，我收下我收下。”
    宁虞半推半就着收下了，但她从没用过里面的钱，只是替他保管着，日常也就没有关注他怎么用这些钱。
    月初依稀看到过一笔较大支出的短信，她完全没在意，现下看来应该是他在预付房租。
    “我出钱，你只管来住就行。”
    两人以相拥的姿势一起窝在沙发上，聊到以后住在这里的生活，席文诚将所有事都揽到自己名下。
    宁虞有些困了，在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说话也开始迷迷糊糊：“嗯，反正我…我什么都不会管，我……”
    彻底昏睡在他怀里。
    ……
    他离开得太突然，甚至连家里的衣服都没能带走，两室两厅的房子、几乎到处都留有他生活过的痕迹。
    房子还有两个月才能退租，她一时半会也不想搬走，只能看着这些东西发愁，喊来颜晨帮忙收拾整理出来，想要全部扔掉的时候，又突然有些舍不得。
    颜晨看见她这样，索性建议她：“我觉得你要转移下注意力。”
    “怎么转移啊，”她也找不到事做，“我这才刚比完赛，难不成又去找个比赛参加，我又不是钢铁做的人，哪能这么连轴转啊？”
    “没让你比赛啊，我是说，你可以找顾衍玩玩啊。”
    找顾衍…吗？
    那年冬天比往年都还要冷，十二月初就已经下起了大雪，写结课论文到凌晨的宁虞昏睡到中午才醒，一睁眼、就闻到厨房那边传来饭菜的香味。
    她打开卧室门，往那边走去，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记得了，”顾衍回头看她，“左右是你还在熟睡的时候。”
    “哦。”
    他将火关了，又说：“外面下了很大的雪，你可以去看看。”
    “真的吗？”
    她最喜欢雪，这一下又冲出去，没顾上穿衣服，被冷风吹到颤抖一下，但还是没往后退，继续往前走、去看楼下的雪景。
    一分钟后，顾衍已经拿着厚外套过来，让她穿上。
    “这么大的雪，”宁虞看着地上很厚一层的积雪，有些疑惑，“这么不方便，你怎么还过来了？”
    顾衍当然不会直白承认是想她了，尽管从下飞机后到直奔这里，他没有过片刻犹豫。
    “没地方去，就来这里了。”
    “哦。”
    宁虞也懒得再问，又全身心投入到欣赏雪景中。
    屋里暖气效果很好，即使两人都只穿了单衣，也不会感觉到冷。
    顾衍洗完碗后，一边抽出纸巾擦手，一边用手臂勾住她脖子、将她拉向自己，还问：
    “你和那个姓徐的，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她口里还含着顾衍给她买的软糖，说话黏黏糊糊，“他追我，我还没同意。”
    顾衍将擦手的纸一扔，掐着她的脸颊，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然后才说：“别同意，他那人不怎么样。”
    宁虞笑：“那和你比呢？”
    又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他怎么配和我比？”
    “但你…嗯，你又不是可以管我的人，我才不会…唔。”
    听你的。
    他时不时的亲吻，让她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
    “我不会管，但是，我可以给你兜底。”
    这一句承诺，站在多年后的今天来看，宁虞认为——
    他完全做到了。
    “现在可以和我走吗？”
    大树之下站着叁人，宁虞本来还在席文诚的怀里，看到顾衍来了，马上一把将人推开。
    顾衍没有在意席文诚，径直对她发出请求。
    宁虞和他对视上，又转头看了眼席文诚，在席文诚挽留的目光中，她转身走向了顾衍。
    顾衍没再说话，紧紧牵住她的手，将她带离这里。
    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其他人。
    被他半抱着往副驾里移动的时候，宁虞还保留了一丝理智，问：“程深那边…”
    他打断她的话：“他已经知道了。”
    程深没有出现阻拦，宁虞想，她已经清楚他的态度。
    距离上次来他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顾衍就一直在和她接吻，带着一股想要将过去几个月遗落的都补回来的劲。
    宁虞在纵容他。
    一路从玄关处纠缠到卧室里，被他抱起放在床上之后，她终于能有间隙，去看他的模样。
    额上的伤疤还在，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消除，宁虞伸手摸了摸那块，顾衍还以为她是心疼，刚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感觉到她在用力摁着刚愈合的伤口。
    “你做什么？”
    她不怀好意地回答：“你要记住这个，以后别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我。”
    又装着做出要敲打他头部的模样。
    “是，”一个翻身，他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承诺的话又说了一大堆，然而后面的她都没能听进心里，纠缠之间两人身上衣服都脱了一半，她被他用力吻着，一双手在他锻炼有致的上半身游走——
    陡然听见他问：“程深和顾清明，他们一起做了什么吗？”
    靠在床头的宁虞这才睁眼，犹豫一下，最后还是靠过去，在他耳边将那些“出格”的事都一一说了。
    顾衍皱眉：“你喜欢这样？”
    她顿了顿，而后说：“还好吧。”
    “你确定…”顾衍又往前靠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这样会让你感到舒适吗？”
    宁虞还是点了点头。
    他沉默片刻，而后再问：“那你想过，我和你还有谁一起吗？”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答案。
    她一时语塞，但心里对他的信任早已大过一切，没多久、便将真心话吐露：
    “当然想过。”
    “和谁？”
    她看他：“就今晚见的那个。”
    顾衍从床头拿过一块披肩，盖在她赤裸的上半身上，边拿起手机边说：“你还真的，挺喜欢追求刺激。”
    宁虞没再回他的话。
    正失魂落魄在街上游荡的席文诚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
    【我是顾衍，地址XXXX，马上到这里来，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