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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今夜灵堂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口空棺,牌位前的白烛在夜风中飘摇着拉长,似细长而扭曲的人影。
    蒲团上也光洁得像是从来没有人在上面跪过。
    想来也是,云思齐的尸体都不见了,再守着也不过是花把势,毫无用处。
    这也方便了沈观鹤和姜迟今夜的行动。
    沈观鹤叹了一口气道:云家人表面上叫人尽心寻找尸体,实际上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云家人似乎并不着急云思齐尸体的下落,反而想明日一早便把空棺下葬了。
    这很不对劲。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寻尸阵法出了问题,可是我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是有人故意破坏了法阵。
    他们根本不想找到尸体。
    不在乎尸体的下落,不在乎是不是被什么怪盗偷走了,甚至也不在乎可能会腐烂在家宅中的某一个角落。
    这么多的猜测最后只能归结为一个缘由。
    就是,他们知道云思齐尸体的下落。
    姜迟和沈观鹤异口同声。
    沈观鹤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惊诧。
    姜迟有点不服气,发顶翘起一根呆毛,气势汹汹地顶撞他: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能推理出来很奇怪吗?
    冷冰冰的道长唇畔露出一丝伪装失败的微笑,他强自一本正经:并未,你确实是只聪明的狐狸。
    这个弧度分明是在嘲笑吧!
    小狐狸气得伸出爪子要挠他,被人轻轻松松禁锢住两只手腕用拂尘柄一敲高高地架了起来:果然还是野性难驯。
    姜迟被迫举着两只手,柔软肚腹直接对着男人,嘴上还是不饶人:有本事你来驯好了。
    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话音刚落,沈观鹤的眼神便出现了变化。
    咦,突然可怕起来了。
    姜迟哆嗦了下,强自撑着脸:你,你做出那副表情干什么,又不是真赖上你了。我也不需要有人教我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姜迟呜呜了两声,瞪着这突然发疯的臭道士。
    噤声。
    沈观鹤眉目上似乎都结了层冷然的霜雪。
    第133章 宅中(十)
    姜迟现在彻底变成了个发不出声的小哑巴。
    沈观鹤这个臭道士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在他唇上轻轻地蹭了一蹭,姜迟便感到唇心一凉再张口就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流氓法术啊!
    小狐狸睁圆了眼睛, 又可怜又可爱地嗷嗷叫着,伸出修剪圆润的手指试图挠这个不讲道理的坏蛋。
    沈观鹤仗着自己要比这只笨狐狸大上一圈,轻轻松松地把人捞在怀里:别动了,小心脚上又痛。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姜迟顿时感觉自己脚腕上的痛楚又开始像绵密的针似的扎着他的神经。
    本来还在活蹦乱跳的小狐狸瞬间萎靡下来, 失去了灵魂一般软绵绵挂在沈观鹤怀里。
    又疼了?
    沈观鹤向来是个冷淡出尘的性子,除了降妖除魔修炼道法对一概凡间俗事都漠不关心。这回到了云家却难得破了戒,还耐心蹲下身来给姜迟揉了揉发疼的脚腕。
    被禁言的小狐狸哼哼唧唧地, 脚腕上的疼痛好不容易消减了下去, 便被沈观鹤单手拎起来往灵堂外走去。
    姜迟试图自己下地走路,臭道士轻飘飘落下一句:别逼我再给你下定身术。
    届时不仅说不了话,到时候连动都动不了了。
    混蛋!
    小狐狸气得咬牙,却只能乖乖当只软绵绵的漂亮挂件在半空中随风飘摇。
    但是,既然约他到灵堂,为什么又走了呢?
    沈观鹤好像真的有读心术,透过小狐狸那双澄净的眼睛, 就能看透他在想什么:我刚刚看过了,里面什么都没有,连那棺材都非常干净, 一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就是干净才有古怪。
    沈观鹤见过云思齐的尸体,云思齐死状怪异, 是被活活放干了全身的血死去, 被发现的时候整具尸身几乎都泡在了血泊里。
    就算是后来请了人洁净尸身, 血腥气依旧缭绕在死亡现场久久不绝,甚至连停尸的棺材都泡着令人作呕的阴冷的铁锈味。
    可是现在整口棺材都崭新的像是新造的一般,别说尸体不见了,连一丁点的血腥气都没有留下。
    偷尸的人想必非常有手段,也刻意隐瞒了尸体的行踪。
    来云家的第一日我便发现了不对,往日的大富之家风水布置上向来主张聚财旺运,再不济也不至于主动犯煞,可是云家四处种满了槐树。
    槐,木鬼也。
    是聚阴气招鬼的凶树,一般人家再不在乎风水迷信,也总要避讳这一点。
    然而云家似乎故意同风水作对,把住宅风水上能犯的忌讳都犯了一遍。
    两人一踏在灵堂前的青石板路上,便敏锐地感觉到周遭发生了变化。
    阴冷湿凉的雾气从四周缓慢而诡异地凝聚而来,浸在凉雾中的树影越发扭曲如惊悚的鬼怪,睁着双阴惨惨的眼睛瞪着这胆敢闯入鬼蜮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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