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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元帅沉默了一会儿,“大部分是。”
    “所以药丸吃死人那段是假的,对吗?”
    温元帅微微皱起眉头,“你在怀疑我们对抗丛善勤的性质。”
    “我只知道谎言不利于我们的行动,用欺骗杀死欺骗并不是最好的方式。”
    温元帅叹了口气,“药丸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吃死人的,这确实是谎言,但是流之相信了,她那时候还很小,这些事并不适合直接告诉她。”
    他接着说,“所以我恨我们的父亲,但流之觉得他是英雄,很多事情她不知道,我……我说不出口。”
    “温元帅,如果这是你们的家事,可以不用告诉我。”
    温元帅苦笑,“流之已经走了,那就没什么可瞒的……在流之很小的时候他出轨了我家的女管家,我们的母亲知道之后就把女管家赶走了,骗流之说她是吃这种药丸吃死的,流之很喜欢这个女管家,哭了很多天。”
    “之后母亲生了小任,被背叛后,严重的原始依赖症让她痛苦不堪,最终选择了自杀,”温元帅叹了口气,“所以小任一出生就没有母亲,流之和我活在由冷漠的父亲和久病不起的母亲组成的家庭中。”
    “所以流之姐因为一个谎言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实验室。”陈栎深吸了一口气,温流之的一生让他心生酸楚和不甘,但是这一切都如今都只剩下无奈。
    或许她早已意识到这是谎言,但她还是选择坚持下去,独守堡垒,一意孤行。
    “对,她很像父亲,一样聪明、一样霸道,也一样偏执,”温元帅叹了口气,“甚至他们都一样喜欢那个女管家。”
    “那个女管家是什么样的人?”陈栎问。
    “单纯善良,温柔勤快,她是很好的人,错的是我父亲,”温元帅的语气有些痛苦,“他毁了所有人的人生。”
    陈栎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定别人的家庭,只能给这个悲痛的男人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持。
    “而且…我明明给过他机会,那天流之冒险离开了塔,我办了一场庆功宴,小任也很开心,”温元帅的嘴唇渐渐颤抖起来,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声音低闷,“但他没有来,我们从晚上一直等到凌晨,他一直没有来。”
    “他不敢面对你们,尤其是你们所有人都在的时候。”陈栎说。
    “他不是不敢,他是没有人心。”
    陈栎只好又点点头。
    “他给我取名‘行之’,说我一定要凡事亲历亲为,成为这个家庭的顶梁柱,而‘流之’,是希望她像水一样通达天地,给小任起名‘任之’,说只希望小任快乐恣意,”温元帅显然是第一次把家事说给外人听,语调有些奇怪,“他说的话竟然都应验在了我们身上,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他甚至没教我们认过一个字。”
    “辰茗教我认了很多字,我认错一个,她就罚我一顿。”陈栎说。
    温元帅被陈栎的说法逗笑了,他摇了摇头,“茗姨其实很重视你,当时辰家要把你送进改造营,她说什么都不肯,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她只是缺一个会自己长吨位的沙包。”
    “就因为她对你严格,所以你恨她?”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陈栎说。
    “你是不是再没见过小任?”
    “没有。”
    “说不定她长大的样子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没想到悲痛至极的温元帅竟然仍不放弃牵红线,陈栎在心里笑了笑。
    “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温元帅笑了笑,“我之前以为你是在敷衍我,现在我知道了,应该是那小子吧,门口那个。”
    “嗯,是不是很帅?”陈栎用平淡的语调这样说。
    “帅,就是看上去有点不正经。”温元帅像个长辈一样点评道。
    “我也正经不到哪儿去,就不祸害你妹妹了。”
    “茗姨以前和我说她很喜欢小任这样的女孩,但是绝对不会把她儿子给小任,她说得很直接,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生气……她说小任配不上你,你已经百炼成钢,小任还是个只会哭的奶娃娃,她说你得有一个能让你安心的人,”温元帅顿了顿又说,“那就是让你安心的人吗?”
    陈栎并不相信辰茗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内心的冰川早已在一次次的开凿中松动,或许辰茗没有他记忆中那么坏,或许辰茗……真的想过要做他的母亲。
    “他能让我安心,有他在地狱我都敢闯。”陈栎笃定地说。
    温元帅愣了一下,随即他再度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的说法真是特别。”
    “温任之现在在哪?你应该不敢把她放在中心城,她会是个活靶子。”
    “想让你们收留她,谁知道你这么不顾旧情,”温元帅说,“我把她送到北方一个老朋友那里了,她可以看到大雪,还能堆雪人,应该会很开心。”
    “所以你现在也没什么顾虑了,温元帅。”
    温元帅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还有一大家子人,我们这个小家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但温家还有那么多张嘴,那么多颗人头,可惜没几个能用得上的,还有这偌大一个军政部,都是些世家子弟,我回去还得应对他们的内部弹劾。”
    “所以那个…圆润的男人真是你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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