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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大殿,白昼才觉得脑袋里的混沌气渐渐散开。不想回御书房,就信步在春日暖融融的春风里,不知不觉晃到了摘星阁。
    皇上独自凭栏处晒太阳,布戈远远的伺候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柔暖,让白昼微眯了眸子,想那新任的户部尚书上任前,祖上五辈都被自己查了清楚,他该是个干干净净的读书人,今日应该是寻着职务,好好上奏事情的。
    至于那李司正
    白昼早把朝上三品以上官员的档案都看过一遍,可李司正是个从三品,只因官职特殊,才能在朝会上上殿,他历来闷不吭声,还真不知觉间把他忽略了。
    忽然自头顶百会穴传来一股压力,力道刚刚好,白昼出神,全没在意背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惊诧之余就想起身。
    身后那人轻道一句:别动。rdquo;
    一阵风过,将远宁王用惯了的熏香味道送入白昼的鼻息。
    王爷自皇上头顶百汇起,一路向下至耳后,又延展到肩膀,手指揉捏着他的穴道,酸胀过后,似是血流一下子畅顺了,头痛渐渐缓解。
    头又疼了吧,现在好些吗?rdquo;王爷收手,说完这话,他转至皇上身前。没外人时,皇上是免了他的礼的,于是,他就只眉目含笑,微微颔首看他。
    白昼抬头,正好迎上王爷的眸子,也不知是不是阳光耀眼,他的目光在和远宁王相接时,看上去有些许涩噎。
    王爷倒是笑得更开了些,道:你心思重了,血气郁结,才会头疼的,也怪殿上那伙人,吵得没完,李司正和文大人,一路吵到出了宫门,才分开。rdquo;
    白昼听着,挠了挠眉心,指着旁边的一张空椅子道:坐吧,仰头跟你说话,脖子也疼。rdquo;
    王爷一笑,坐下来,收敛了笑意直言道:别去陆水城。rdquo;
    自从远宁王接手紫薇令的职务,确实帮白昼省了不少麻烦,他如今这样说,当然有他的道理,于是白昼歪头看他,等着王爷给解释。
    李司正和赵进是同科,一人中了榜眼,一人中了探花,不仅如此,二人曾得过同一位老师的指点,该是关系匪浅。但这二人平日里却淡得很。rdquo;
    单听这个,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许是阳关道和独木桥,道不同不相为谋呢?
    结果王爷又继续道:赵进的二夫人是李司正的亲妹妹,李司正娘亲六十大寿时,赵进贺金千两,以二夫人的名义,送给了老太太。rdquo;
    这就不太一般了难怪赵进抄家、三族彻查时,全没查出他与李司正的纠葛,原来自古贪官行1贿一个样,都是假手于人。
    向那赵进堂堂尚书令,为何要反过来巴结李司正一个小小的从三品呢?
    蚌安郡断掉的祸头的线索,可能又回来了,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但赵进一众刚出事,若李司正是漏网的党人,此刻不该蛰伏才是吗?
    白昼自己都不知道,他嘴角弯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又微蹙了眉头。
    远宁王看在眼里,心道,得,还不如不劝呢。
    转念又一想,依着皇上现在的性子,就算自己不告诉他这些,他早晚也能自己查到,反倒还劳心劳神。
    咳。
    接下来好大一会儿功夫,白昼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说话,只是目光越过栏杆,看向远处,终于在远宁王自斟自饮喝了第三杯茶之后,皇上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瞥眼看见皇后奉移当日,他吹的那柄紫竹箫就架在摘星阁正殿的书架上,示意布戈拿过来。
    箫声轻缓低沉,皇上闭着眼睛,沉浸在乐声里,似是有无尽的思念涌出。
    远宁王坐在一旁看,便又在想,他是在想谁呢?是皇后,还是那个他已经找不到的人
    许是今日在摘星阁待久了,白昼这夜做了个梦。
    梦里他恍惚间真的成了昏君白景,还是太子的他,与年轻的姑娘成了亲,洞房里灯火阑珊,他挑开姑娘大红的盖头,才发现盖头下的美人早就断了气,双目圆整,死不瞑目。胸前一个血口子,汩汩的冒着血,像是流不完一样。
    浓稠的红色淌在地上,眼看要沾到白昼脚边,他着急往后退,可血浆像是活的,非要追着他。
    来人!rdquo;他大喊。
    无人回应。
    眼前已经断气的美人却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道:我文家助你登上帝位,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吗?不如rdquo;
    突然,她诈尸一样从喜榻上弹起来,扑向白昼,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惊慌中,一人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带离了皇后的控制。
    那人的面庞看不清晰,但他也知道那人是谁。
    简医生和远宁王的身影合二为一
    倏忽就睁了眼睛,惊坐起来。
    床帐外透过一点悠柔的光亮,依旧是夜,四下寂静。唯独白昼惊魂未定的气喘声,和他狂跳的心脏,让他觉得这个梦太真实了。
    值夜的小太监听见皇上床前急促的响动,在床帐外行礼,轻声问道:陛下做梦了吗?rdquo;
    白昼道一声无碍,又重新躺下,可怎么都睡不着了。
    经过几日小范围群臣的争论不休,和皇上一边儿倒的拉偏手,皇上终于如愿以偿带着数位近臣和小队禁军护卫,微服去一趟陆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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