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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冉看着士卒们将帐篷学着那女子的模样支起来,越看越觉神奇,他对身旁的亲兵说:“这些帐篷看来不是凡人的手笔,如今墨家的机关都还未见得有这般精细。”
    如今百家争鸣,若说机关,墨家可得头筹,但他们也未曾听过墨家有这等技巧,只知道墨家擅攻城器。
    亲兵小声说道:“将军,我观来者非寻常人,尤那女子,竟不比我等柔弱,且看她发号施令的模样,可见常差使下臣。”
    韩冉知道亲兵在说什么,他摇头:“周室公主如今只余两人,都不过豆蔻之年,哪里能有这等气派?”
    “更何况周室示弱,我曾与君上拜见周王,也见过那两位公主,被养的畏畏缩缩,已失大国公主之势。”韩冉叹道,“国强时,公主也是公子,国弱时,连王都比不上他国公主。”
    “周室强大之时,哪位公主不是封地若干?情人无数?再看现在。”
    韩冉:“那毯子如何?”
    亲兵:“我去瞧瞧。”
    亲兵拉开帐篷的拉链,进去摸了摸毯子,露出狂喜神色,冲看着毯子的兵卒说:“这毯子还真能自热!”
    士卒也忍不住笑道:“也不知是何人所造,太过奇异!”
    亲兵连忙跑出去,抱拳道:“将军,那毯子果能自热!”
    “还有那些烈酒!”亲兵散发着酒气,大喜道:“我刚刚饮了一口,果然烈酒!与别的酒全然不同,甫一入腹内,便觉全身温暖。”
    亲兵已经有些上头,他笑着说:“将军!必是神仙手段!这些东西,哪里是凡人能造?”
    “若凡人能造,造出这些东西的人必不可能隐居于此,定已名扬四海,引得各国君王竞相追逐。”
    韩冉微微皱眉,他认为亲兵失态了,可看着正在支起帐篷,脸上带着笑容的兵卒们,韩冉强压下了不安,他冲亲兵说:“既然如此,便早些歇息吧,去看看那些伤兵。”
    亲兵:“已经在治了,那姑娘说要先以雪擦身,待身体回暖才能用那毯子,您说,雪是冷的,人的身子已经冷成那样,怎还能用雪去擦呢?这岂不是要伤上加伤?”
    韩冉微微摇头:“我观她形貌,不像能言巧辩,以言杀人之人,如她所说,他们若要害我们,何必等到现在?只要不来管,我们连三日都支撑不了。”
    “那便试试?”亲兵问道。
    韩冉点头:“就以她说的方法治疗伤员。”
    “可能找到干木?烧些热汤叫战士们饮用。”
    亲兵一愣:“干木……难寻。”
    韩冉:“那便先砍些柴火,放在帐篷里,待明日天明,放到阳光下晒一晒,晒得能燃了再说。”
    韩冉身心俱疲,他摆摆手:“你先去忙,我歇息片刻再来。”
    亲兵点头:“将军也用些水饭,我看他们送来的肉干都不错。”
    韩冉叹了口长气。
    “这帐篷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这么薄,却如此坚韧,还能挡风遮雪。”士卒们一边把帐篷支起来,一边喝酒闲话,喝了酒,恢复了些许体力,都觉察到了此物的不凡。
    “不像皮子,也不像布!”
    “我看啊,这恐怕是仙法制成的。”
    “你看什么你看?你看什么不是仙法?上回喝了点好酒,也说人家那是仙法酿的,白白叫那店家涨了价,多挣了咱们的钱。”
    “哎!我那时是还未喝过如今这样的酒,跟这酒相比,那日所饮之酒,也不过寻常罢了。”
    “不知道君上现在如何。”
    “那些人竟然能给咱们这些东西,想来君上过得也不会差。”
    这些士卒有些是普通百姓,有些是军户出身,百姓多是耕种,有战事时才会被征召。
    但他们这些军户会走路时就要学着用剑用刀,拳脚功夫不能拉下,自幼不必做田事下地,反而要认字,熟读兵书。
    只不过一旦有战事,百姓家还能留下几个男丁,军户则不行。
    军户除了老人幼子和妇孺,都必须上战场。
    “你们看到那肉了吗?”有人小声说,“我看有肥有瘦,只要在火上烤一烤就能入嘴,外头结着白霜,应当是盐。”
    “嚯,真是大手笔,用盐腌肉?”
    “你们说那屋子究竟是什么做的?我感觉怎么像块方正的大石头?”
    “恐怕是把巨石从中掏空吧?”
    “那屋顶没有瓦片,这么平,肯定需要人时时去屋顶扫雪,我觉着啊,还不如瓦房呢。”
    “你也就这点见识,要我说,这房子必定冬暖夏凉,积点雪算什么?又不缺人洒扫。”
    士卒们将帐篷支起来,只是帐篷能容人,却不能容马,他们舍不得马儿就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死。
    没食物的时候,马也是食物,如今有了食物,马就是战友。
    他们互相推搡着,推出个领头的去问左将军。
    他们去寻的时候,左将军正在帐篷里处理伤口,脱了衣裳以后看,他的前胸后背都是鲜血,幸好天气寒冷,这些天伤口竟然未曾化脓,已经有了愈合的模样,结上了疤。
    亲兵将雪用青铜帽盛起来,等雪水化了之后用粗布沾湿后给韩冉清理伤口旁边的血污。
    “左将军!有事禀报!”帐外传来人声。
    亲兵看了眼韩冉,韩冉闭着眼睛说:“就在外头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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