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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那母女俩叫他“仙人”后给他的灵感。
    她们是畏惧他的,又向往又畏惧。
    畏惧不是坏事,怕他的人才不会背叛他。
    但也不能当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恶人。
    叶舟想在这儿招人开超市,就不能把自己当老板,觉得跟雇员谈好工资和规章制度就行。
    而是要把自己当成左手大棒,右手蜜糖的管理者。
    不过他想得再多好像也没什么用,都来这儿好多天了才遇到了那对母女。
    还想招人?鸟都招不到一只,人招够了又从哪儿找客人?
    这天晚上,叶舟睁着眼看天花板,直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
    草儿睡得很香,她和娘从没睡过这么软的床,在家时她们就睡在地上,铺层草垫就能睡,一家几口人挤在一个屋子里,草垫每天还要拿出去拍打,否则就会爬满虫子。
    夜里也会听见老鼠窸窸窣窣找食吃的声音。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被老鼠咬秃了指甲,还咬掉了一块肉,要不是把她痛醒了,估计那根手指都没了。
    但是这儿没有老鼠,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风吹不进,雨淋不着,还比外头凉快得多,睡觉还要盖一层薄被才不觉得冷。
    这被子干干净净,又香又轻。
    草儿闭着眼睛,小声问娘:“娘,宫里的娘娘都没咱们睡得好吧?”
    草儿娘紧挨着女儿,虽然有两张床,但她们没有分开睡。
    她拍着女儿的后背,就像女儿小时候一样:“那娘就不晓得了,听说娘娘们的床都是金子打的。”
    在她们的想象里,皇帝家的日子应该就是西宫娘娘甩大饼,东宫娘娘吃大葱。
    草儿把自己缩成一团,头拱进娘的怀里,她小声说:“金子打的床都没咱们睡的床好。”
    草儿娘摸了摸女儿的光头:“快睡吧。”
    草儿其实不想睡,也不敢睡,就怕这是一场梦。
    可她太累了,又喝了水吃了饭,明明还想说话,但还没有张嘴,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草儿娘看见女儿睡了,自己也闭眼睡去。
    天光大亮,可惜这里既没有鸡鸣也没有鸟叫。
    很安静,安静的死气沉沉。
    草儿醒来的时候没有立刻睁眼,她像以往的每天清晨,伸手去探娘的身子,还有热气就是还活着,只要活着,她就能松口气。
    草儿迷迷糊糊地想着,今天得往树林深处走,说不定能找到水源呢?
    要是找不到也就算了,算命的说人各有命,她们娘俩就是今天死了,那也是命中注定。
    “草儿?”草儿娘坐起来,她抓住女儿探过来的手,黝黑的脸上似乎透出了一点红晕,她兴奋地望向窗外,阳光透进来,那炙热的,令人厌恨的阳光在此刻都变得温柔。
    草儿这才清醒,她瞪大眼睛,雪白的屋顶映入眼帘,那圆形的灯还嵌在墙中。
    “娘!娘!”草儿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光的!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娘!”
    草儿娘拼命点头:“不是做梦!”
    就在娘俩抱头痛哭——干嚎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叶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敲门。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等她们先哭够了再说吧。
    等门内哭嚎的声音消失,叶舟才清了清嗓子,敲响了房门。
    吃完早饭后叶舟花了两个小时才把她们知道的挖出来。
    其实也没挖出来什么。
    比起他这个穿越的,她们俩更像穿越的。
    她们只知道现在是大梁朝,除此以外就再没别的了,不知道皇帝是谁,也不知道皇后是谁。
    提起皇帝就是皇帝老爷,提起地主就是地主老爷。
    叶舟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变成“仙人老爷”。
    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家乡在哪个洲,哪个郡,哪个县。
    只记得家乡有条河,河后有座山。
    “这些年水土都不好。”草儿娘低着头说,“年初的时候,当家的就说今年要旱。”
    “当时咱们想着,再旱也旱不到哪儿去?不还有河吗?要是河里没水了,咱们就去山上担。”
    “结果才入了夏,蝗灾就来了,地里熟的没熟的,都没了,靠着那点存粮活不下去。”
    “咱们看地主老爷都跑了,就收拾了东西上路,都说去南边,南边水土好,不缺地。”
    “后来……逃难的人多了,抢粮的多了,匪盗也多了,没城墙的村子被那群匪盗抢了,有城墙的镇子和城不叫我们进去。”
    “路上都是饿死的人……”
    她声音沙哑,终于说不下去了。
    草儿接着说:“这附近人不少,不少走不动的老弱病残都在外头,就是不敢进来,怕有大虫!”
    叶舟:“……”
    我觉得他们没进来是因为知道这里已经被扒光了皮,还不如守在路上,看有人路过时能不能要到或者抢到点吃的。
    草儿小心翼翼地偷瞧叶舟,只看了一眼便飞速低头。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她没读过书,可她愿意用她知道所有美的词汇去形容他。
    他有双比夜幕更美的眸子,叫人必须立刻挪开眼,否则便要被那双眸子吸进去。
    他的眉,他的唇,他露出来的手臂手指,无一处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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