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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雌君下午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菲尔德不建议他继续沿用教育幼崽的方式进行沟通。
    安安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思维,希望可以得到尊重,以及对等交流的机会;同时又因为曾经的经历,极度缺乏安全感,和过度敏感的应激性。
    成熟和幼稚在小雄虫身上矛盾又和谐地存在着,他们不能再用单一的标准来评判安安对某件事是否反应过激。
    或许寻常虫听完根本不会多想的话语,对于心思缜密又敏感的小雄虫来说,就会想得更多,甚至往更坏的方向去想。
    因为曾经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小虫崽不得不学会在恶劣的坏境中生存,竭尽所能地保护自己规避更多的伤害。
    哪怕现在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家中,依旧没有给到他应有的安全感。所以需要他们直白地告诉安安,我们爱你,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
    亲王阁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搞明白他的小虫崽到底在想什么,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安安或许不是林家天赋最优秀的虫崽,但一定是他付出过最多心血的虫崽。
    无论曾经,还是现在。
    林致捏捏眉心,挥退了身后的所有虫,悄无声息走进这片安宁的寝殿。
    此时的林安,正沉浸在自己光怪陆离的世界中。
    指尖拨弄的光脑,停留在绑定的帝国虫民基本信息一栏。
    上面注明的虫龄和无法准确显示的精神力等级一样,闪烁着类似区间和问号的组合「(18-20?)」。
    光脑的提醒信箱里,有智脑每两个月就会自动发送给他,要求配合医院检查更新绑定信息的信件,虽然都被他看都不看地屏蔽了。
    反正他的光脑也不是正经地从一出生就绑定的,连破壳资料这些都空着,虫族智脑好像也习惯了他这么个特殊的存在,一封催他尽快挑选匹配雌虫的通信都没有。
    或许明天就会有个了结了。
    不管是对于维恩的疑问,还是他自己的疑问。
    林安终于下定决心,后知后觉感受到床边陷下去了一小块,还有一道降下来的虫影。
    是雄父。
    小雄虫仅仅抬头瞥了眼,就往里面坐了坐,不知道是为了躲远一点,还是为了方便床边虫坐得舒服些。
    林致看着他动作,默默又坐近了些,发现对方没有因为他的动作再往里挪,确定安安只是想要他坐得舒服点儿。
    菲尔德说得没错,就算安安多么生气地跟家虫吵完架,依旧是愿意爱他们的安安。
    他的安安啊。
    亲王阁下忽然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把小虫崽抱进了怀里。
    带着亲王指环的手掌轻轻抚摸停靠在他胸膛的小脑袋,柔软的黑发那么软那么乖,一点儿都没有白天不驯又叛逆的样子。
    这让林致无端想起,许多年前还是学生时代的他,从某本诗集里读到的一段话。
    雄虫并非生来脆弱的种族。
    相反,他们可以是刺破黑暗的光,是暗藏锋芒的刃,是世间一切美丽而危险的存在。
    可惜雌虫只懂得欣赏他们的美丽,时间让雄虫变成了温室的花朵。
    林致一直很喜欢这本诗集里的这段话,并且想要做那束划破帝国黑暗的光,那道暗藏危险锋芒的刃。
    他立志复兴旧帝国的繁荣,杜绝一切感性又软弱的时刻。
    可是他现在在安安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苦难没有消磨掉安安的善良,感性之中又隐藏着极致冷静的理性,组成了那样危险又美丽的存在。
    这对真正懂得这些道理的虫,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林致发现自己有些理解维恩死死抓住希望不肯放手的想法了,如果他是优秀的雌虫,也愿意为了这样闪闪发光的雄虫坚守本心。
    这可是他的安安。
    亲王阁下骄傲地再次摸摸怀里的小脑袋,才发现小雄虫一直没有跟他说话,听动静好像还在生闷气。
    林致松开怀抱,笑着捏捏小雄虫鼓起的脸颊,安安还在生雄父的气吗?
    不知道是不是雄父温柔的眉眼给了林安闹小脾气的底气,黑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眼前的雄虫瞧,一脸「你说呢」满是控诉的表情。
    林致被逗得一笑,连虫带被抱进怀里说道,好啦,是雄父没有讲清楚,雄父没有想要为安安安排什么匹配。还有上次失约的事情,是雄父不好,雄父给安安道歉。
    林安:
    他没听错吧,雄父竟然在跟他道歉!
    小雄虫裹在小被子里听着,黑黝黝的眼珠瞪得溜圆,最后眯起眼偷偷笑了下。
    哼!以为这样就可以哄好他吗?
    家里那小东西长大前,我都是小王子。林安理直气壮地提要求。
    当然。无论林阳多大,安安永远是雄父的小王子。亲王阁下忍俊不禁地回答说,忘了雄父为你亲自签下的条约吗,那是有帝国法令效力的。雄父不会因为任何虫而改变。
    林安不服气地还嘴,那你还带安德鲁参加舞会。
    啊林家下一代,总要有虫撑起这个家。
    亲王阁下不再避讳地跟小雄虫第一次说起政治考量这种问题,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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