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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妖沉思良久,点点头。那就有劳姑娘,日后若途径江北,一定找老夫叙旧,老夫拿好酒招待你。
    我心想好好的我跑那么远干什么,但还是谢过了他。
    我撤了拘他的法术,狐妖冲我拜了一拜,又瞪了瞪宋问远,向后退入了夜幕中。
    他一走,天上星月重现,照得院落分明。
    我走近宋问远。姑娘要杀我了?他眼里没了神采,怔怔地问。
    平白无故担上条人命,你以为我傻啊。
    我不杀你,我说,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将宋家变成这样,当真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宋问远笑笑,你若不杀我,也不能耐我何,该我的还是我的,就算你去报官,无凭无据,官府也不会信。
    九枝在我旁边攥紧了拳头,我怕他又要打人,赶紧挡住他的手。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故作轻松地说,但有人可以。
    话说完,我假装不经意地侧身一指:啊呀,那是什么?
    宋问远哂笑着顺方向看过去,一下骇住了。
    堂屋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这女子脚不沾地,满脸血污,缓缓向他飘去。
    夫君,为何杀我?她悠声问,为何杀我?
    你你你不要过来!宋问远撞在椅子上,整个人翻过去,连滚带爬地逃开,锦葵,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下毒手,放过我!放过我!
    他衣衫散乱,面无血色,哭喊着要往后房跑。宋夫人的鬼魂跟在后面,不断地追问:夫君,为何杀我?
    一声惨叫,宋问远跌跌撞撞冲向府内深处,不多时就看不见了。
    黎总管和一众家丁看得惊疑。他们见不到鬼魂,只能看到宋问远一个人莫名其妙狂呼乱叫,死命奔逃。九枝倒是一脸的兴致盎然。如慧和尚也看了出来,摇着头,口里只念着阿弥陀佛。
    这是怎么了?黎总管问我。
    没什么。我悄悄从背后收起生墨笔,只当无事发生。
    宋夫人当然不会还魂,是我施了个迷魂法,让宋问远一个人承受惊吓,不知这法术能持续多久,一两个月总该是有的。
    这一两个月里,只要他睁眼,这鬼魂就会缠着他。
    黎总管大致能猜到是我做的,但他没点破。
    你们去看着他,他指示身旁的家丁,莫叫他出事。
    家丁们战战兢兢地走了,院中就剩下我、九枝、如慧和总管四人。
    黎某谢过姑娘,黎总管对我长揖,谢谢姑娘,让夫人总算不致枉死。
    但她还是不在了,我闷声说,我也只能做这些。不管是杀了宋问远,还是想办法让官府治他的罪,都会让宋家分崩离析,夫人生前含辛茹苦才稳住的家业,不能倒掉。
    我看看黎总管。生意的事我不懂,不过我想,有总管在,总能找到法子把布号做下去的。
    黎总管点头。黎某赌上性命,也要护住夫人的心血。
    之后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和九枝一起辞别了黎总管。如慧要和我们一同走,我们就等他了一等,待出宋府时,天已微明,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按照当初悬赏的说法,我照理可以拿到二百两银子,黎总管也要如数给我,但这么一大笔,又想到这钱后头是宋家夫人的凄凉遭遇,我横竖不敢收,最后还是像在宣阳方家那次一样,只从总管手中拿了些碎银。
    反正也不用给九枝买衣服了,只要够吃的够住的,我已经心满意足。
    而且万一以后还有机会赚更安心的大钱呢?
    我这么厉害,是吧。
    出了宋府大门,我们三个人走上出城的路。
    门外原本值守的兵士不见了,想是亲眼见到妖怪,吓坏了,跑去上报府衙,不多时应该会有更多官兵前来。
    不知黎总管要怎么把府中的事圆过去,不过这一晚无人死伤,官府应该也查不出什么。
    我事先问明了他,宋家祖坟在城外何处,想去宋夫人坟前看看。
    虽然过去了三个月,她搞不好都已经投胎了,但我总觉得我该去走一趟。
    娘子,饿。走到一半,九枝说。
    知道了,给你给你,我猜到他要来这么一出,临行前向黎总管要了些点心揣着,你以后不会天天都这样吧?
    九枝顾不上和我说话,认认真真地吃着点心。
    如慧和尚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师傅怎么会同妖扯上干系的?他问。
    我心想他是和尚,所谓四大皆空,告诉他该无妨,就把我和九枝的事,大致和他说了一遍。
    阿弥陀佛,如慧说,看来师傅是天降大任,命中注定要下山匡扶正道的。
    不至于吧?
    我就是想赚些钱而已啊。
    话说回来,如慧和尚又问,今日在府中,师傅是如何察觉,宋家夫人死于非命?仅仅靠那两株花么?
    要不你还是叫我有灵吧,喊我姑娘也行师傅师傅的,听得我头大,如何察觉我只是觉得奇怪,宋夫人新丧才不久,宋问远又表现得好像很挂念的样子,但我在府里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有什么祭奠她的物事,仿若这人就没在过一般,你的心上人走了,你会放下得那么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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