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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些,他有生怕碧婵不信,着急麻黄地给自己打补丁,“姑娘放心,等我从这里出去了,一定早晚三炷香,在佛祖面前替姑娘陈情。我佛慈悲,一定会还姑娘一个公道的。”
    碧婵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泪流满面。
    “诶,碧婵姑娘,你怎么了?可是小生说错了话,惹姑娘生气了?姑娘若是恼了,打我几下出气便是。小生自来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你……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揆叙手足无措。
    “不,我没有生气,我是高兴。”高兴有一个人,这样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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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隆科多跟着湘湘进了内室,等着湘湘提条件,湘湘却又不说话了。
    她绞弄着手指走来走去,脸上的神情纠结万分,时而坚定,时而后悔,时而又迟疑不决。
    隆科多也不着急,他就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自在。自己找地方坐,自己给自己倒茶,自己挑拣桌上合口味的糕点。
    虽然在这画壁里,他们是处于弱势地位。但在这件事情上,主动权却在他们手里。
    所以,他有什么好着急的呢?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着对方来求他就是了。
    湘湘是有些后悔的。
    要将自己的心爱之人拱手相让,这种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
    但在犹豫的同时,她也在观察隆科多。但凡隆科多表现出半点焦急之色,她便可以此为筹码,为碧蝉争取更多的好处。
    可是,隆科多实在是太淡定了,淡定到让湘湘立刻就意识到,对方已经将自己看透了。
    湘湘暗骂他奸诈,却也坚定了自己的心思。
    ——她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或许永远都没有机会脱离苦海,但碧婵还有机会。
    这些年,她一直想方设法阻隔碧婵和那些男人见面,不让碧婵跟这他们造孽。碧婵身上的孽障不多,更是没有杀孽,不会影响日后的福报。
    如今既然有机会,她一定要将碧婵送出去,让她去过正常的日子。
    隆科多厉害,不好糊弄才更好。他的本事越大,将来必缠的保障也就越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妩媚多情的脸上一片坚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要蓝公子娶碧婵为妻,一生一世都对她好。”
    隆科多一惊,脱口拒绝,“这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揆叙的婚事可是圣上亲赐的,谁敢抗旨不尊?
    除开这一点,满汉不通婚也够揆叙喝一壶了。
    揆叙平时待他也不错,他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坑人家。
    湘湘面色一变,眼中露出凶戾之色,“为什么不可能?我家碧婵貌美心善,哪里配不上那个呆子?”
    在隆科多看不见的地方,湘湘那如春葱般的柔荑悄然化作了利爪,眼中凶光闪烁,几欲择人而噬。
    隆科多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差点忘了,眼前这娘们儿,可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媚顺从。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方才也见识过了,那就是个迂腐的呆子,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停妻再娶之事的。”
    那一瞬间,隆科多的脑子转得比陀螺都快,找到的理由也算合情合理。
    “他已经娶妻了?”
    这是湘湘没有想到的。
    她无意识地用贝齿咬着下唇,纠结了许久,忍痛道:“那就让他纳碧婵做贵妾,一辈子不要负她。若不然……若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隆科多苦笑道:“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违背祖宗规矩吗?”
    “规矩?什么规矩?”
    “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虽然这是汉人的规矩,他们满人一向是没娶正妻,就先纳小妾。但万岁爷不是提倡满汉一家嘛,身为万岁爷的忠臣,他暂时向汉人靠拢一下又怎么了?
    隆科都觉得,这完全没毛病。
    “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湘湘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忽而苦笑道,“好一个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样好的郎君,这样好的家风,偏偏都是别人家的。”
    对蓝公子了解得越多,湘湘就越明白,碧婵的眼光没有错,蓝公子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如意郎君。
    只可惜,名草有主。
    “罢了,罢了,终是我的地头没有福气。”湘湘苦笑着摇头,一时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颇有些心灰意懒。
    隆科多按按松了口气。
    ——他是真害怕湘湘会要求他,暗中弄死蓝公子现在的妻子,再扶碧婵上位。到那个时候,他可是真的编不下去了。
    幸好,幸好,这位湘湘姑娘虽然在淤泥中挣扎多年,却还留存着本性里的那一抹善。
    “湘湘姑娘,你为什么非要把被蝉姑娘托付给别人呢?”
    隆科多开始了他的反击,“以小生看来,这个世上再没有谁,会比你更爱碧婵姑娘;也再没有谁会比你,把碧婵姑娘照顾得更好。”
    湘湘一惊,瞪圆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隆科多,“你……你都知道什么?”
    “知道了你对碧婵姑娘,最最真诚的心意。”隆科多神色端正,没有半点轻浮,更无半丝鄙夷。
    湘湘定定的看了他许久,自嘲的苦笑了一声,“你看,你我才认识了几天,都能看出我的心意。我和那个傻子相处了数百年,她却还一心觉得我总是和她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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