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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到了四十岁还没有中举,日后考中进士的希望就十分渺茫了。对于王崇明来说,结交的价值不大。
    毕竟,他家里的底子不厚,没有那么多可以供他挥霍的资本。就连结交才俊,他都要挑拣比较有价值的来。
    若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便是文章做得再好,经营的名声再大到了王崇明这里,也全都白搭。
    这种性质的宴会,与其说是以文会友,不如说是提前投资,趁机结交日后在朝堂上的帮手。
    倒是有那天资奇高,学问极好,但科举之途却十分坎坷的。
    对于这种时运不济的人,王崇明心里也同情,但却不会因为同情就浪费自己手里本就不多的资源。
    人活在世上就是这样,只有过好了自己的日子,才有资格同情别人。
    因而,此次赴宴的人都是襄樊县年纪不大的秀才举人,大家有很大的可能日后会同朝为官。
    盛着卢氏芯子的秦川就是个秀才,自然也在宴请之列;他曾经的丈夫蔡涉川已经是举人了,谁敢说他不是青年才俊?
    没有任何意外,两人在县衙的后花园里相遇了。
    现实就是这么狗血,越是不想遇见的人,越是容易遇见。
    此时的蔡涉川还不认识秦川,秦川心里却对他十分恼恨。
    所以,是秦川先看见蔡涉川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再见蔡涉川时,会遏制不住怨愤之色。
    但当蔡涉川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他才猛然发现:原来我是可以这样平静地面对他的,原来他在我心目中的分量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重。
    秦川心里松了口气,微微一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彻底和过去划清界限了。
    他的未来再也不会有蔡涉川这个伪君子,只有温柔娴静又志趣相投的表妹。
    但是,他这种超脱般的心态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就彻底被蔡涉川给破灭掉了。
    他那因自己未来可期的一笑,恰好落入了蔡涉川眼中。
    蔡涉川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
    虽然整个蔡家都没有人会为难他,蔡太太和如今的蔡少奶奶更是只有哄着他、捧着他的。
    但是,一个曾经的天才一点一点变成愚钝的蠢才,这种转变还让他自己清晰地感受到,就足够令他痛苦了。
    每每捧着书本,往日看两边就能记个七七八八的东西,如今读上十遍还是满心茫然,每一次读都像和书上的内容初相识一般的体验,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脱了水的鱼,无论再怎么努力,都逃脱不了干渴而死的下场。
    他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晦暗,看不见丁点希望。
    就在这个时候,秦川那充满希望的笑容恰恰闯入了他的眼睑,就像寒冬过后,山野里绽放的第一朵春花一样清新纯美,一下子就破开了让他窒息的硬壳。
    看着秦川的笑容,蔡涉川觉得,自己又重新看见了希望。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一句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秦川本就心里有鬼,听见这话悚然一惊,脸色当时就变了。
    “这位公子说笑了,小生不曾记得有公子这位故人。”
    对,我们不是故人,只是一对怨偶,一对早已结束的怨偶。
    见他忽然变了脸色,蔡涉川回过神来,觉得他是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道:“公子放心,在下并没有断袖之癖,只是觉得公子十分面善,有意结交一番。”
    根本就没有想到断袖这回事的秦川:“…………”
    ——突然就觉得更危险了。
    他急忙退后了两步,脸上挂着标准的既礼貌又疏离的笑容,“多谢公子抬爱,小生担待不起。”
    比起蔡涉川,他还是觉得自家表妹好。
    蔡涉川有没有断袖之癖他不知道,他却觉得自己大约是多了磨镜之好。
    啊,明明和表妹才分别了三天,他就觉得好像是三年那么久了。
    也不知道表妹如今在干什么呢?
    他离家之前淘到的那份残卷,表妹可曾知道了修复的眉目?
    如果找到了,那真是再好不过,表妹就是这样聪慧;如果没有找到那也无妨,正好等他回去之后,两人一起找。
    从前在蔡家的时候,她所有的生活都要围着蔡涉川转,根本就没有自我,更别说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如今他不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件事刚好表妹也喜欢,真是再好不过。
    一定是上天见他前世过得太苦,特意补偿他的。
    想着自己的表妹,秦川逐渐神游物外,彻底把蔡涉川摒弃在外了。
    蔡涉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对他脸上甜腻而幸福的神色似曾相识。
    是的,这一次可不是他方才搭讪时找到话术,他是真的觉得秦川此时的笑容似曾相识。
    只是,在哪来见过呢?
    蔡涉川低头思索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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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特邀嘉宾,揆叙是和王崇明一起压轴出场的,去得比较晚。
    在他到达后花园之前,那些秀才举人们早已经交流过一轮了。
    因为秦川和蔡社川这两个人的特殊性,揆叙到场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放分到了这两人身上。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分了,因为那蔡涉川竟然一直追在秦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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