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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明朝许多官员都有自己的独特爱好,什么治病呀、算命呀、夜观星象呀……
    反正没有个特殊爱好,都不好意思和同僚交流。
    真正自嘲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是清朝的特产。
    站在清朝皇子的立场上,胤禛明白朝廷为什么要故意阉割汉人文化。
    但理解并不代表认同。
    当然了,作为一个对政治尚且处于懵懂阶段的不算太白来说,胤禛不认同也没什么大道理可讲,纯粹就是觉得,学生就应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毕竟,我新时代的教育理念,已经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神人,散入各行各业之后都做得很好很好,怎么会错呢?
    凡是和我新时代教育理念相悖的,就算不是全错,也很该借鉴借鉴,反思反思。
    所以胤禛才会觉得,读书明理固然好,但也的分是怎么个读法。
    不过,历史的潮流都是靠大势推动的,并不是某一个人奋力一击,以一己之力就可以破除的。
    胤禛很有自知之明,他并不会冒冒然逆势而为,以免搭上了自己。
    但他可不是孤身一人,他在朝里有靠山。
    对于这种看不惯却又无法改变的事,胤禛一般选择暂且避而不谈,只等日后他和他的兄弟们都长大了,再找机会推动。
    他觉得,无论是在皇位上累死累活,死得不明不白的雍正帝;还是凤凰折翼,被大势撵入尘埃的太子;亦或是作为失败者屈辱而死的八阿哥,都不会惧怕所谓大势的。
    如果能靠自己的努力推动甚至是逆转大势,胤禛觉得,他们会很感兴趣的。
    这个时候,他不禁又想起了他离开江苏之前,与太子告别的时候,太子似真似假地说要造反。
    可能对别人来说,亲爹当皇帝自然是比亲哥当皇帝要好。
    但到了胤禛这里,怕是恰恰相反。
    至少太子顺利登基的话,肯定不会像康熙摆布儿子一样,摆布他的兄弟们。
    康熙固然是个很厉害的皇帝,但他少年登基,时刻处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
    可以说,是自幼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康熙的多疑。
    但太子就不一样了。
    太子纵然经历过最深的绝望和失败,但他经历那些的时候,三观早就定型了。
    只要祛除了太子心底最深的那块阴影,太子绝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宽厚圣明之君。
    那块阴影,就是康熙。
    他的失败与其说是因为大阿哥,不如说是因为康熙。
    而他之所以败得那么彻底,对康熙真切的孺慕之情绝对占一大部分原因。
    正因孺慕太过深切,父子之间的温情戳破之后,他才越是绝望,越是沉沦于自我毁灭。
    或许是想通过这种自我毁灭挽回什么,也或许是想通过自我毁灭证明什么,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通过这种自我毁灭发泄什么。
    只是,无论他是要挽回,是要证明,还是要发泄,康熙处理他时的狠绝和不留情面都将之通通打碎。
    如果说一废太子之时,康熙对太子还有愧疚的话,那么复立太子时,太子在康熙眼中就已经不是儿子,而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暂时稳定朝纲,容他慢慢挑选出下一个继承人的棋子。
    复立又复废,不但斩断了太子所有的生路,还带走了太子所有的生气,同时也泯灭了太子对康熙所有的温情。
    可以说,只要太子今生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再面对康熙时,他便是全副武装,无所畏惧。
    胤禛突然觉得,若是太子真的要造反也不错。
    至少比起因多疑而放不开手脚的康熙,太子应该更能豁得出去。
    而且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康熙虽然也很宠爱他,给他的定位却是一个贴心的儿子和一个有本事的臣子。
    他对康熙的影响力十分有限。
    但若是太子上位就不一样了,相对于康熙,太子会更愿意听他说话,更愿意认真地考虑他提出的建议。
    这些念头都只在电光石火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罢了。
    闪过之后他就摇头失笑,暗道:如今太子已经重生了,而且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四阿哥和八阿哥,也都已经不是对手,还会变成他的助力。在这种情况下,太子完全可以顺利继位,根本就没有造反的必要。
    他定了定神儿,问皇甫老先生:“胡瞎子如今在哪里?”
    皇甫老先生本来就觉得,胡瞎子特意托他来求情是小题大做,如今见胤禛态度坦然,根本就没有把胡瞎子放在眼里,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胡瞎子真是小人之心!
    然后,他直接就把胡瞎子给卖了。
    “如今他就在我庄子里住着,不敢出来,就怕遇上了小公子,你会找他算账。”
    胤禛无语,还不等他吐槽,老先生就替他说出了心声,“这胡瞎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人家都这样说了,胤禛还能怎么样呢?
    他只能笑着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本来就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如今看在老先生面上,便饶过他这一遭吧。”
    不管他原来是什么打算,皇甫老先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然后就示意张保:“取十两银子,再雇一辆马车,好生送老先生回去。”
    见老先生还有推辞的意思,胤禛直接道:“老先生来看诊,收取诊金是理所应当的。至于胡瞎子的事,本不与老先生相干,老先生很是不必因他而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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