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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朝中一纸令下,以清神道,灭邪宗的名义,开始彻底清查四大派。
    这四大门派,各自镇守自己的百年宫阁,俨然自成一界。
    虽然门下弟子神通广大,不惧怕那些凡尘军队的围剿。可是他们门下弟子并非个个都是孤儿啊!
    他们中有许多人父母兄妹健在,都在红尘俗事里操持营生。
    如今清神道一起,凡是家里有四大派修真的子弟,家里的田产都要充公,无论男女老少一律发配边疆。一时间,无数个佃户农家,富户高门,都是受到了牵连。
    有些四大派的弟子听了风声,不忍父母亲人受牵连,就只能偷偷拜别师门,回到自己的村镇。
    陛下宽仁,一早言明,只要在官府写下认罪文书,没有参与围攻王府者,愿意表示与师门割裂,以后绝不再加入那些邪魔歪道,就可以既往不咎,赦免了罪过。
    这下子,四大派的弟子竟然出走了大半,有许多还是门派里的佼佼者。
    一时间,各大修真门派元气大伤,颇有些一蹶不振。
    这样的动荡持续了月余,且还有蔓延的趋势。
    一时间人人谈起修仙色变,那四大派跟魔道竟然没什么两样。
    不过灵山符宗这样原本门派凋零,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倒是没有太大的牵连变动。
    虽然当时也有臣子极力上谏,也要将灵山符宗列入清道的名单里,但是因为官员为证,这符宗弟子当时力保的官员,并没有参与到行刺璨王的罪孽中。
    所以陛下力排众议,保下了符宗,清神道的名单上并没有符宗的名字。
    而魏劫和崔小筱那日闯入王府,可不单是为了救下官员们。
    那日在一片混乱中,魏劫带着崔小筱再次寻到了璨王的密道,而且这次一路畅通无阻,找寻到了密道最深处的那个血缸。
    里面的残页已经残破不堪,空白一片。只是在血液中漂浮不定,恍如废纸一张。
    可是它挥散出来的阴冷气息不容错认。
    魏劫身为卫家人,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阴司之物。至此,卫家老祖母委派给他们的任务也算是有了头绪。
    小筱却觉得这一切进展得怎么这么顺利?
    若璨王真就是先皇夏元松,那么这等老奸巨猾的老不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在乱刀之下?
    而且四大派嗅闻的烟雾,一定是有迷魂的作用,才会让他们群情激奋,当着那些入府官员的面,犯下了这等血腥杀戮。
    这一切都像是有人故意布局,刻意陷害那些修真正道。
    不管怎样,四大派已经做实了杀戮皇嗣的罪名,被朝廷宣罪围剿,据说上山的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连一粒米都运不到山上去。
    诸位修真大能们可真得日日渴饮甘露,饥食花瓣了。
    而且如此震慑民心之后,便也彻底断了四大派的香火,只怕以后再无人敢入四大派的山门了。
    崔小筱也没有想到,这四大派这辈子虽然不必遭遇魏劫的围剿杀戮,却以另外一种不光彩的方式走向曲折而缓慢的覆灭。
    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注定,就算出来了崔小筱这个搅局者也不能改变。
    就在王府之乱后,小筱和魏劫再次去探看璨王府时,王府中的物品都搬空了。璨王府的遗物,包括那尊獬豸圣像,都被人打包运往京城。
    不过据说运送遗物的车队半路出了岔子,那圣像连同许多箱子,被半路的劫匪给劫掠去了。
    这里的谜团太多。魏劫与小筱商量了一下,决定在魏劫回转卫家前,去拜访一下东宫太子,了解一下其中的隐情。
    太子一向走的是安逸中庸的路线,虽然不能太出格,可是该玩乐的时候,一点也不松懈。
    所以这次,他们见面地点,便是京城之外赏月的落雁高台。
    在高台之上,挂着一层层的罗曼轻纱。太子将守护的侍卫安排在高台之下,隔绝了监听之耳。
    然后在不远处一阵丝竹声乐里,他接待了二位故人。
    太子似乎也看出了魏劫乃是酒中谪仙般的人物,所以特意给魏劫带了一瓶五十年的陈酿,与君共赏。
    当听小筱说出了她对璨王之死的怀疑时,太子微微长叹了一声:崔姑娘,你的疑问,与孤心中的疑团真是一模一样。若璨王真是孤上次提到的那人,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去?他若真有鬼神之道,大可以换个身份继续活着,那么他转眼便可是南王、北王。夏家子嗣众多,分封在上百个属地,如果他继续换个偏宗皇子,或者其他什么身份,又该如何去查?
    小筱想了想又道:既然太子存疑,何必如此重罚四大派。他们也不过是被璨王利用的替罪羔羊。
    太子摇了摇头,低声道:这番清查,并非父皇与孤之意,只是朝中激愤如同惊涛骇浪,我们父子也不过是被裹挟在巨浪中前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小筱深吸一口气,她和魏劫一样,不相信璨王这么容易就死了。他筹谋多时,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浸染过权势的人,真的很难放手。无论璨王如何变换自己的身份,必定有操控朝纲的法子。
    依着这条隐线,总是能将他揪出来。太子听了小筱的话,也若有所思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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