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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夫人在一旁叮嘱:贵嫔可要仔细着眼睛。
    室内一片岁月静好,顾晗专心在手中的针线上,未曾注意到二重帘后的地面上倒映了个人影,那人静站在外室良久,才无声地退出去。
    刘安捉摸不透地跟上。
    出了余清苑,陆煜眼皮子耷拉着,情绪很淡:丁才人最近在做什么?
    刘安回想今日宫人的汇报,有些讪讪地:
    丁才人被查出有孕,各宫主子都前去道喜,近几日正忙络着此事。
    总归,比往些时日要活跃得多。
    陆煜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很快就舒展开,他修长的手指敲点在栏框上,半晌,銮仗中传出他的声音:
    去看丁才人。
    但不等到丁才人的院子,陆煜就在凉亭旁遇见了丁才人。
    遥遥地听见动静,陆煜让銮仗停下,就见凉亭中格外热闹,坐了几位妃嫔,陆煜看得很清楚,丁才人看似挂着矜持的笑,但那抚着小腹的动作早就出卖她的想法。
    陆煜下了銮仗,没让刘安他们宣传,离得近了,陆煜终于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这银鱼可是贡品,未得皇上准许,丁才人就让人捉了这银鱼用去厨房做膳,会不会让皇上不高兴?
    丁才人脸上的笑顿时淡了下来。
    袁才人也在凉亭中,见状,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分明想和昭贵嫔攀比,又要故作矜持,真叫人看得腻歪。
    她旁边的吴宝林眼神稍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掩唇道:
    前些日子昭贵嫔身子不适,厨房可是变着法子用银鱼给她做膳食,同是怀了皇嗣,想必皇上也不会苛责丁才人。
    最先质疑的那位妃嫔悻悻地,她总觉得这样不妥当,有心想说什么,但丁才人忽然开口:
    我这几日用膳时闹腾得厉害,今日只是瞧见这银鱼的模样,才觉着些食欲,皇上说过,这行宫中尽可着我身子来,昭贵嫔既然可享得这银鱼,我应也是用得的。
    闻言,那妃嫔就噤声不言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也懒得再费口舌。
    陆煜冷眼瞧着凉亭中的动静,再响起适才在余清苑听见的话,眉眼情绪寡淡了些许,只几条银鱼,他不会舍不得给丁才人。
    但对丁才人这副昭贵嫔有的,她也应该有的态度,他却是有些不喜。
    人有偏心,陆煜不得不承认,在他心中丁才人的分量万万比不得顾晗。
    就在陆煜要转身离开时,有奴才匆匆跑回来,脸色有些不好和难堪,凉亭中见到这奴才,吴宝林就先说了声:
    丁才人不是让你去厨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丁才人也不解地看向她。
    那奴才堪堪服身,委屈道:奴婢按着主子的吩咐去办了,可厨房说,这银鱼除非皇上准许,旁人万万不可私自打捞,他们也不敢做膳,让奴婢将银鱼留下,待他们放生回湖中。
    丁才人刚说了那一番话,这奴才带回来的消息,就好似在她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让她觉得脸颊火辣辣得疼,尤其顶着四周人若有似无的打量视线,她更是怒不可遏:
    只是几条银鱼,当初昭贵嫔都用得,难道我用不得?!
    然而凉亭后传来冷冷的一句话,将她的怒火皆数浇灭:
    你的确用不得。
    众人吃惊回头,就见皇上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沉着脸色看向她们,众人忙忙起身行礼,丁才人神情上的轻狂更是褪得一干二净。
    袁才人眼神闪烁着,堪堪埋首。
    而吴宝林也心虚得垂下头,不敢和皇上对视。
    只有丁才人,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皇上说了什么,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她咬唇服下身子。
    陆煜不紧不慢地上了台阶,他耷拉下眼皮子看向丁才人:
    谁告诉你,昭贵嫔有的东西,你就该有?
    丁才人有些慌乱:嫔妾没有这个意思
    话音未尽,皇上的一句话就打断了她:
    但朕觉得你有。
    丁才人打了个颤,一时哑声不敢再说话。
    陆煜甩袖坐在石桌旁,余光觑见石桌上摆着的茶点水果,样样精贵,摆了一石桌,四位妃嫔也只用了几口罢了。
    陆煜不心疼这几盘糕点,却厌恶丁才人故作奢侈的作风,他冷声说:
    厨房敢用银鱼给昭贵嫔做膳,是朕允许,你事事想和她作比较,也要看你凭什么和她比!
    这句话,就差直说丁才人比不上顾晗,叫丁才人脸上活生生添了几分难堪,她臊得不行,死死地垂着头,怕会看见四周嘲讽的眼神。
    但太委屈了,同样怀了皇嗣,为何她的待遇就比昭贵嫔差了这么多?
    丁才人不解,但她不敢质问皇上。
    陆煜在看着丁才人,自然看见了她害臊委屈的表情,陆煜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失望,他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站起身,在路过吴宝林时,漠然撂下一句:
    吴宝林教唆上位不敬,用心险恶,即日起贬为庶人。
    吴宝林不敢置信地抬头,她想求情,但陆煜早就下了凉亭走远。
    丁才人也被这个惩罚吓到,她抚着小腹惊惧地看着皇上离开,吴宝林早就瘫软了身子,眼泪扑棱棱地往下掉,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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