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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秋倒了杯茶水,端给娘娘,稍显得有些迟疑:
    娘娘,昭嫔让人将陈嫔拖走了,娘娘真的不管管吗?
    皇后抿了口茶水,头也未抬,轻飘飘地说:她得意了那么久,也该压压性子了,再说了,她以下犯上,甚至当初想利用昭嫔的母亲陷害昭嫔,昭嫔并非泥性子,这口恶气,她是一定要出的。
    而且,她宫中的奴才不是去请皇上了吗?
    既无人来寻本宫作主,本宫也乐得清闲自在。
    暮秋哑声半晌,她哪里在乎陈嫔如何,她声音低了下来:今日昭嫔好生威风。
    昨日宫中刚失去了一位皇嗣,皇上竟还去了昭嫔宫中,暮秋心中不上不下的,总觉得有些事情超出了她们的把握。
    皇后神情依旧平静:昭嫔恐怕也憋了很久,现在才发泄出来,已经叫本宫惊讶了。
    暮秋见娘娘眉眼的疲倦,想起昨日被打入冷宫的五姑娘,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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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春不敢耽误一刻地朝养心殿跑去,与此同时,刘安也得了消息。
    刘安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很久后,他问传话的人:
    你确定打罚陈嫔的人是昭嫔,而并非淑妃?
    其实刘安更想说周嫔,但转念一想,周嫔和陈嫔位份相当,她就是有这个心和脾性,也根本不可能。
    除了周嫔,宫中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也就是淑妃了,而且,淑妃和陈嫔之间还有着深仇大恨。
    至于昭嫔?
    不是刘安不愿意相信,而是昭嫔往日温柔似水的,连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给陈嫔这般难堪?
    传话的奴才讪笑了声:
    奴才还是分得出淑妃和昭嫔的。
    刘安白了他一眼,心中乍舌了番,细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晓病根出现在哪里,果然又是昨晚皇上去长春轩才闹出的事端。
    刘安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报皇上,抬头就见佳春狼狈地跑过来,再不复往日的得体,朝养心殿前砰得一跪,那声闷响,叫刘安心中倒抽了口冷气。
    不等刘安上前,佳春就凄惨地喊了出来:
    求皇上救救我们主子啊!
    这动静很大,殿内人也非聋子,有动静传来,刘安忙推门入殿,果然见皇上撂下了笔,不耐地皱眉朝殿门口看来:
    外面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刘安讪笑了声,悻悻地说:是陈嫔身边的佳春姑娘。
    听见陈嫔二字,陆煜眉眼间的情绪就寡淡了下去,耷拉下眸眼,冷冷淡淡地应了声:
    什么事?
    刘安摸了摸鼻子,将坤宁宫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昭嫔让人将陈嫔拖去御花园中罚跪,而且,昭嫔主子还说了句,刘安顿了下,他抬头偷看了眼皇上,才敢说道:说,若想让陈嫔免受皮肉之苦,就叫佳春将皇上请过去。
    陆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
    你确定是昭嫔?
    刘安和皇上对视了一眼,讪笑着点头。
    陆煜确认了让陈嫔罚跪的就是顾晗,不由得沉默了须臾,顾晗若没说那句让佳春来请他的话,佳春来求,他让人去一趟也就罢了。
    偏生顾晗说了那句话,若他还派人过去,那就是在打顾晗的脸。
    陆煜也也知道顾晗在宫中的处境,顾晗今日的举动,的确是心中有痛恨,但同样也是在立威,陆煜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
    这妮子惯会给他出难题。
    陆煜脑海中闪过早时女子揽着他腰酣然入睡的温情,其实心中早就有了偏向,他翻开一张奏折,垂着眸眼,平静地说:
    陈嫔屡次欺负她,她心中有气,也是应该。
    刘安才不接话。
    顿了下,陆煜才又道:让来人回去,在御前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御花园中很热闹,陈嫔被压着跪在大道上,各宫妃嫔都零星几个散落在四周,不论是新入宫的妃嫔,还是旧邸跟上来的妃嫔,一直都见惯了陈嫔得意,何时见她如此狼狈过?
    顾晗早就回宫了,她可不想在这里被人当热闹看,而且,若是皇上知晓顾晗这般等在这里,也只会落个步步紧逼的印象。
    和四周隐晦的宫妃不同,周嫔大咧咧地站在凉亭中,就差把看戏两个字刻在了脸上,身边的宫人也不好拦她。
    陈嫔知晓她和顾晗交好,顾晗不在,陈嫔愤恨的视线就落在了周嫔身上,周嫔才不怵她,冲她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
    陈嫔恶狠狠地瞪着我作甚?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和我一同到太后跟前说道说道!
    不止陈嫔,哪怕四周人也都一噎,周嫔是毫不掩饰自己有靠山一事,甚至理所当然地借此耀武扬威。
    偏生旁人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陈嫔也知晓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堪堪移开视线,不想再惹得太后的不喜,见她如此,周嫔嗤讽地冷笑一声,她还当陈嫔多有骨气,说到底,也不过欺软怕硬罢了。
    没叫这些人等太久,很快就有人看见佳春灰败的身影,顿时所有人都朝她身后看去,久久不见她身后有人,这才确认她是一人孤零零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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