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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很清楚这些人对她毕恭毕敬的,所图为何,所以,她嫌人烦,能对顾晗说到这里,就代表她觉得顾晗不错了。
    顾晗弯眸,她并没有推脱:嫔妾知晓的。
    太后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旁人在这时都是推辞,道一句殿内诸事妥当,只看周美人,其实也能了然几分太后的习性,她很烦旁人客套,明明心中高兴得不行,还要假惺惺地说不用。
    太后想起顾嫔出身侯府,再瞧她举止得体,眉眼间情绪不由得温和了些,倒不愧名门出身。
    淑妃将这太后神情看在眼中,她忽地将杯盏放下,她垂眸,口中似还残余了茶叶的苦涩,她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唇角,却是连抹敷衍的笑都扯不出来。
    当初圣上登基后,她们常要来给太后请安,太后对她态度尤其冷淡,淑妃不知费了多少时间和功夫,也没让太后对她生了一分欢心。
    可顾晗只不过出身名门,就轻而易举地让太后对她心生好感。
    淑妃抬眸看向顾晗,进宫半年,她就从才人升到了嫔位,哪怕数月不曾侍寝,但这后宫谁提及顾嫔,不道一句圣上新宠?
    如今,她的出身让太后先天地对她有一分好感,后又救下皇嗣,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入了太后的眼。
    淑妃捻了块糕点放进口中,桂花糕,有些甜,却似乎也没将那分苦茶味褪去。
    顾晗可不知有人觉得她运气好,就在太后准备让她们都散了时,殿外忽然传了一声:皇上驾到!
    殿内似被注入了活气般,顾晗亲眼看见有人理了理衣襟,探头翘盼着皇上走进来,顾晗也不由得理了理衣袖,又起身,和众人一同屈膝行礼。
    陆煜今日也是心血来潮,他先给太后请了安,才伸手将皇后扶了起来,刚欲上前落座,余光瞥见顾晗正在起身,他不着痕迹地挑眉,顺手扶了她一下。
    顾晗错愕,她没有想到这种场合,皇上还会亲自过来扶她。
    陆煜将人扶起来后,没去看旁人是什么神情,就迈上台阶落座了太后身旁,在慈宁宫,他要自在些,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倚靠在椅背上,若无旁人地和太后说话:
    夜里刚落了雪,母后要觉得身子不适,切记得要请太医。
    说话间,他神情自然地没有再看顾晗一眼,似乎刚刚扶顾晗起来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顾晗听得清皇上的话,却顾不得去听,她装作不知旁人若有似无打量过来的视线,安然垂眸落座,但有一个人的视线却是她忽视不了的。
    顾晗抬眸,就见皇后对她温和地颔首,顾晗回了抹颇赧的笑,遂后施施然地垂下头,就似情窦初开的少女般。
    顾晗不知皇后是何心情,但若顾晗站在皇后的位置上,不免会觉得恶心坏了。
    但皇后脸上依然是雍容得体的笑,顾晗不得不道,皇后这个位置真不是常人可以坐的,不论心中如何想,至少表面上,她永远都要表现得大度。
    皇上只待了很短的时间,就要离开了,路过陈妃时,皇上忽然顿了下,他朝陈妃看去:
    你今日擦了什么香?
    陈妃的容貌只能说是清秀佳人,在后宫这种美人遍地的地方,不由得被压得黯然失色,不过她今日一袭蓝色宫裙,倒也衬得她一分清贵丽色出来。
    她似惊讶皇上会这么问,顿了下,才回答:
    臣妾今日并未擦香。
    话落,皇后就朝她看了眼,她今日也从陈妃身上闻到一股香味,似桃似梅,却说不出来,只让人觉得颇有些心旷神怡。
    只不过皇后没有想到今日皇上会过来,还为了此事停驻。
    不过听了陈妃的话后,皇后就掩唇无声地嗤笑了声,未曾擦香,难不成这香味还是从她体内散发出来的不成?
    无人瞧见,在听见皇上和陈妃的对话后,顾晗轻快地眨了眨眼眸。
    陆煜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稍一颔首,就领着刘安等人离开了慈宁宫。
    待回了长春轩,玖念才忍不住笑出声,顾晗心情颇好地嗔瞪了她一眼,玖念掩唇偷笑:
    想来现在陈妃怕是在为这体香洋洋得意。
    顾晗斜睨了眼她这些促狭鬼,轻声道:行了,不要这么得意忘形。
    话是这么说,顾晗却也不由得愉快地弯起了杏眸,自进宫后,就三番四次地被陈妃坑害,她便是泥人,也要生了三分恼意。
    她月前让人给娴泠宫送去的熏香,是她那庶妹为了给她姨娘出气才配出来的,能叫那安姨娘不顾调配者是对手的女儿,也要日日在房间中用着,自然是因这熏香有奇效。
    只小小的一盒,放在香炉中任由它燃着,时间一长,身上就渐渐带了香味,不似那种擦了香粉的,就仿若天生就有的般,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与此同时,娴泠宫中,陈妃刚回到宫中,就立即问向佳春:
    中省殿那边的人怎么说?
    这身带体香,自然是陈妃最先察觉出来,可她用度和往日一般,只有那香料,是最近新配出来的,中省殿匀了几盒给娴泠宫。
    可惜的是,娴泠宫用熏香向来快,等她察觉到身上有体香时,那几盒熏香都已经用完了,她根本无从得知,究竟是哪盒熏香起了用处。
    不得已,她只能让人去中省殿,道前几日送的熏香她很喜欢,让中省殿再送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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