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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觉得凤九这境况已不值得担心,她丝毫没有回避。
    凤九愣愣地问:“……喜欢?”
    红衣女子一怔,突然跳脚:“谁要喜欢他!就他那副目空一切、眼高于顶的样子,哪次对我假以颜色?即便是我修炼了三毒浊息,他也没正眼瞧过我,说的好像三毒浊息是我生产的一样,虚伪!还把我的族人到处驱逐,假模假式,假仁假义!”
    她越说越气,一把掐住凤九的脖颈:“我跟他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喜欢!”
    所谓无知者无畏,此话也适用于现下的凤九。她用有些痛苦却肯定的语气说:“……喜欢!”
    红衣女子面目扭曲地瞪着她,突又松开手,冷笑了两声:“跟你个快死的傻子计较什么!反正我们现在也是半斤八两,不如看看你的东华什么时候来陪你!”
    那女子化了一方水镜来投映外面的世界,水镜中显示出仙妖大战的场景,姬蘅惊悚的面目从黑纱下露出来,女子皱眉啧啧道:“短时间内吸食如此多的浊息,还要从我这里夺取浊息,为了提升法力连肉身和魂魄都能献祭,狂妄无知,不自量力,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看到妖族大军与天兵天将对阵,场中傀儡肢体僵直,又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傀儡爆出浊息缠住天兵天将,凤九问:“……鬼?”
    女子瞟她一眼,说道:“是妖,制成傀儡的妖……”
    “……真丑。”
    那女子望着场中无知无觉的傀儡,倒也未反驳,良久自言自语道:“这回借魔族之手回转,莫非是我想错了?这还能算是他们自己吗?”
    凤九的视线已然转至与姬蘅对阵的东华身上。
    她又看到了银发的青年,见他衣衫上溅出的点点血迹,她内心又酸又胀,无从排解。眼前的女子说他是仇人,可为什么他每次受伤自己都如此难受,赤金色的印记好似灼在她的身上,真实的疼痛阵阵袭来。
    红衣女子见她不忍,趁机反击道:“心疼了?虽说有我的功劳,伤他最深的可是你!当初给他投喂了药物不让伤势痊愈的是你,在战场上刺伤他的是你,突破了结界走出碧海苍灵把自己搞丢了的也是你……啧啧,你也够狠的!”
    水镜中,银发的青年护着怀中的女子步步进攻,一时不察被浊息击中后背,唇角滴落一串血珠。凤九忽觉心口一痛,也落下泪来:“……东华……”
    红衣女子见此倒有些惊异:“想不到你神魂不全还能有记忆!”
    战场上你来我往,也许是你死我活的惨烈震动了她,也许是银发青年衣襟上的血色刺激了她,凤九觉得裹在眼前的层层迷雾似乎薄了一些,神色间一点点清明起来。
    不想让他受伤,要去帮他。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她的额间隐隐透出些红光来。
    红衣女子还在看着战场抱臂纠结:“妖族难道真的等不到那一天?”
    转头看到凤九这模样不由冷声道:“还嫌死得不够快!神识本就有损,强用法术可是连本体都会不保!”
    “……要去!”这次凤九很是坚决。
    红衣女子嘴角一撇:“切,你这不怕死的样子倒跟他挺像!”
    她望着水镜中的战场愣了片刻,忽而邪魅一笑:“乱些也好,不如我来添把柴,让那姬蘅收不了场!”
    她朝凤九招招手:“女娃儿,你来,我来帮帮你!”
    “为什么?”凤九发问。
    “不为什么,我乐意!就是见不得骗了我的人好!”红衣女子随手掐了几个诀,将困住凤九的浊息拔除了些,“也只是暂时的,你神识受损这事,我也无法扭转。”
    随着凤九的眼眸变得清亮,红衣女子的身形却是薄弱了许多,只余了个淡淡的影子。
    她见凤九额间的红光越来越盛,将这个空间都映得红彤彤一片,一时倒有些愕然:“你要用什么重法!不应该啊,为何你竟还能有这般法力!”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了然,“原来如此!东华那小子真是舍得!”
    这下凤九是确确实实地恢复了知觉,她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口齿清晰地说:“缈落,我虽讨厌你,今日却要谢谢你,那我便去了,你还有什么要说?”
    那个浅淡的影子道:“若你还有命见到东华,告诉他,假如他能平等对待我的族人,我也没什么好怨的了。”
    凤九点了点头:“你的话我会带到,不过据我所知,东华并没有轻视过妖族。”她心中惦记着东华,不欲多说,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缈落怔在原地:“……他倒确是说过,对妖族并无成见。若真如此,我又何必!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
    她幽幽叹了声,身影缓缓消失在虚空里。
    第36章 沁芳华(廿五)
    东华百感交集地望着眼前硕大的九尾红狐,那是小白拼尽全力所施的法术,而她的身体仍被自己揽在臂弯里。
    他不曾想到,在如此的境地下,小白竟能挣脱加诸于身上的束缚,奋不顾身地向姬蘅发动一击。小白的身体里怎会有神识?着实不应该!他明明已将之安置妥当。可这一切又确然发生了。
    以他的修为如何看不出,此乃燃烧命力与神魂换取的胜利。他的小白,除了对自己时的柔软爱娇,遇大事时果敢大气、勇毅担当,她早已不只是青丘的小狐狸,而是优秀的女君与帝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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