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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坐着的玄衣男子微皱着眉说道:“东华,皓德所言不错,造境存三毒浊息虽是个法子,一来造境所耗修为匪浅,我等虽可为你护法,却不能帮你造境,且此境诚如父神所言只认造境之人,此后但有差池都只能落于你身上,担子不可谓不重;二来你虽有净化浊息的天赋异禀,修为也的确独步天下,但三毒浊息非一朝一夕事,何况三千大世界源源不断的三毒浊息?我只怕久则生变……”
    “墨渊,你还是这么瞻前顾后!”上首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只问你们,可还有他法?”
    墨渊与皓德俱低头不语。
    “既无他法,多说无益!明日便助我造这妙义慧明境吧!”
    “是——”在场诸人均躬身伏礼。
    “……父君……父君……”
    迷蒙间东华听得耳边传来滚滚的声音,他倏地睁开眼,按了按有些发紧的胸口。
    上古尊神少有梦境,只因神之梦非同小可,若非执念而生,必是感应了天地造化、万物奥义,须臾之间或泽被万方、或哀鸿遍野,不容小觑。东华不知自己为何会梦到造妙义慧明境的前夜,但他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父君,你怎么了?滚滚叫了好多次你都未答应,可有哪里不舒服?”滚滚软软的声音里有着不安。
    东华回过神来,抬手捏捏滚滚圆润嫩滑的小脸蛋,安慰道:“无妨,父君只是不小心打了个盹,没听完滚滚背书是父君不对,不过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娘亲在做什么吧!”他牵了滚滚的小手引着他走远。
    果然,过了十来日,此事有了后续。
    彼时,连宋与司命恰来太晨宫中走动。这百多年来,凤九既不让老神仙出门,别的人也少有放进来的,说既是静养便不能有人打扰,把个太晨宫生生整成了孤悬于九重天的坚壁堡垒,恨不能给每个进出的人都发了通关文牒论个单双日排个当值表。如这次两人得以同行而来,还是不久之前才得了的待遇。
    两人在书房中坐定,与东华说了些闲话。开始尚说得正经,什么天君进来愈发不理事,大小典仪都让夜华出面;什么魔族自燕池悟当了魔君之后倒有些新气象,近日来九重天议事时言谈举止确有改观;什么妖族自妖尊缈落消亡之后群龙无首,族中厮杀不断,大小部属分分合合……
    后来不知怎么话题就渐而琐碎。连宋打趣说自打众女仙知道了帝君与帝后的爱情故事,莫不心驰神往,引为典范,为当年未敢大胆追求帝君而懊悔不迭,加之夜华夫妇珠玉在前,如今九重天乃至四海八荒老夫少妻、老妻少夫均十分盛行,一班稍有年岁的真君、真皇也似逢了第二春,竟收了不少女仙的情书情信,有两位上个朝会十分难得地扑了个香粉,众人纷纷议论是否好事已近。司命频频点头,说如今九重天上的好事者给那些个浪漫诗意的所在排了个榜,要不是一十三天有帝君坐镇,闲杂人等不敢接近,说不得芬陀利池旁就能杀入前十去;还说排在前几位的所在等闲人都不敢去,怕惊起鸳鸯无数,又如某某某某就算是进去了出来怕也难,毕竟裙下臣易做、风流债难了云云。司命一时口快,提到近日连话本子里都是千里追妻、剖心明志的桥段,刚想眉飞色舞地说两段,想起眼前二位对于他这八卦集中地的身份均有认知,应也不难猜到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便讪笑着转了话题。
    连宋见今日东华着实平静,居然对司命这般八卦都未出言讥讽,甚为新奇,转头道:“帝君今日倒颇为仁厚,连有人编排小帝后都能不计较,着实……”语音未落,见东华一手支颐,眉目低垂竟是睡去了,修长手指随意地搭在暗合云纹的白色袍服上,绣着佛铃花的紫色绅带闲闲地垂将下来,案上青莲濯波的香炉里焚着白檀,暖风吹起他荡在胸前的长发,好一派神仙图景。他朝司命打个手势,预备悄悄出去,唤重霖进来伺候帝君休息。
    怎料刚转身,便听身后一阵几案响动,东华猛地站起身来,怒目圆睁直直盯着前方,忽又一阵身形摇晃,捂着胸口直直呕出一口血来,惊得二人疾步上前扶住,一叠声唤“帝君,帝君!”
    东华知道连宋与司命前来无甚大事,不过念及自己被困在太晨宫中无聊便来探望一二,连宋性子跳脱,司命性喜八卦,这是天界众人都知道的事,因此他们说的正经不正经的话他也只当消遣听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距离上次来时日有些久,今日二人说的时间颇长。殿中白檀香气袅袅,东华竟又有些困意。既然前日里已察觉异样,他也不抗拒,只放松了身形安然入梦。
    这次他在洪荒的战场上,手握苍何剑,正欲驱动坐骑,向对方发起攻势。四壁满目狼藉,朔风呼号,前方敌阵尸横遍野、赤地千里,身后将士杀声震天、气势如虹。一道红衣的身影从敌阵中掠起,挡在他面前,竟是缈落!不,应说是年轻许多的缈落。此时的她尚是名娇艳的妖族少女,眉目清纯却冷若冰霜,她甩着红绫欺上前来喝道:“东华,你不要欺人太甚!凭什么我们妖族就不能在此常驻!枉世人称你秉持公心、主持正义,谁知也是个偏心的,你只护了天族,却把我们妖族置于何地?”
    他听得自己说:“不让妖族常驻非为别他,乃是你们不事生产、专肆破坏,夺人修为、滥杀无辜,如此怎与他族和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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