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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桂苑除了女人,还有男人。不过这里仅欢迎男性读书人进入,因此女人们没有排斥这里,反而时常在这里举行宴会。男人很喜欢这里,只要有貌,或是有才,便能得到一群女人的追捧,何况这个有,仅一点点就够了。
    还没进月桂苑,一股馥郁的桂花香笼罩住三人,将她们的头发丝都染上了香味。苑中有一条蜿蜒曲折的人工河,将桂苑一分为二,河流两边各有一个亭子,往常这亭子不分男女,今日却分成了两边,一边为女,一边为男。
    苏辞抬脚落在了女亭所在的方向。
    “那些书生又请那两个来了,她们凭什么进月桂苑?真是要气死人了!”
    “我看啊,这月桂苑是待不下去了,这儿有那么多不三不四的人来,别人也以为我们是不三不四的人呢。”
    “是谁把她们两个带进来的?是不是颜家大少爷?”
    “别管是谁带来的,她们也该有自知之明啊,就该聪明的不进来。”
    月桂下,女人们的窃窃私语传进三人的耳朵。三人这时才发现,女亭全是女人,男亭除了一堆男人外,还有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坐在亭子中间,一人抚琴,一人弹琵琶。她们容颜美丽,浓妆艳抹,身着华衣,弦音从她们指尖飞出,滑过河面,来到河的另一边,美得像幅画。一旦一曲完毕,男人们便拍手叫好,反而破坏了画的美丽。
    苏辞认得其中一个女人,正是那天香姑娘。
    “小樱,你怎么不去劝劝颜公子?”
    “对啊,那些女人和颜公子厮混在一起,以后还了得?”
    “你是颜公子未过门的妻子,一定要拿出气势来,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女人!”
    “……可是,那不能怪她们,若不是颜深带她们来,她们也不会来这里。”
    一个待在角落里的女人说话了,她五官清秀,但苍白瘦弱,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小樱,你怎么还替她们说话?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容易被欺负。”
    “女人不能太软,你要懂得如何拿捏夫君的心,不然以后如何在夫家立足?”
    那苍白瘦弱的女人只是闷声听着,她没有看向未婚夫颜深所在的方向,也没有仔细听其他人的劝告。其他女人很快注意到有新人出现在月桂苑,她们转了注意力,好奇地盯着新面孔。她们当中,正好有认识盘巧的,忙起身行礼让座。
    盘巧是许家的管事,没有官职,但她常出门在外操持许家在长安的事,城里的官员和有钱人大都认识盘巧。谁不想和许家攀上关系,哪怕是一点半点的关系?
    一听说苏辞和桃楚是定北王的朋友,大家都热情万分,拿出热茶点心招待。小姐们对苏辞的经历啧啧称奇,她们喜欢听这样的冒险故事,同时又怜惜苏辞,勇敢无畏固然很重要,可女人就像是花朵,还是待在温室中,才能绽放全部的美丽。
    苏辞从来没有和贵妇、小姐们打交道的经验,她认识的人当中,身份地位最显赫的就是许春武,但许春武从来没有像这样和许多女人待在一起喝茶的场景,她总是在赶路,即使进城休息,也很快就会出发。
    苏辞参加过女人聚集的活动。那时她母亲还在世,在县上开办女子学堂,朝歌不喜欢女人一字不识,可又不喜欢女人识字太多,加上学堂不收学费,因此一开始来学习的女孩很多。赏花会之类的活动只适用于家境殷实的人家,在学堂里的清贫学生便效仿她们,每次逢年过节,也会做一些诗会、煮雪会,可惜每年总有些女孩再也没有在学堂出现。
    月桂苑里的赏花会要比贫穷学生们凑钱举办的宴会华丽得多,点心更精致,茶水也更香醇。
    但没有人去碰桌上的糕点,更没有人拿起桌上的水果往嘴里放。
    除了桃楚。
    她几口吃掉一个又大又圆的红苹果,声音几乎引起小姐们所有的注意,她们一点也不认为桃楚粗俗又无礼,反而都笑眯眯地劝桃楚多吃些。
    桃楚吃了一个苹果、一个梨,还有一个香蕉后,她看向那个极力推销糕点的女人,道:“你不吃吗?”
    那女人脸色一滞,随即挂上一副勉强的笑容:“大师,我已经吃过了,一点也不饿。”
    桃楚环视四周,又问道:“你们也不饿吗?”
    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们摇摇头,她们为了参加赏花会,身着华衣,佩戴着美丽耀眼的饰品,妆容精致,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还要把腰裹到最细,并不是为了来月桂苑吃东西。再说,月桂苑的糕点和水果本来就是为了配合出现在这里的小姐们,说明她们身份地位不低,家中不愁吃穿,而不是为了填饱她们的肚子。
    桃楚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极力推销糕点的女人好奇地看着桃楚,这女人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真的是大师么?不论是年龄,还是性别,桃楚都与她见过的大师不沾边。
    “不知桃大师师承何处?可会占卜问卦?”
    桃楚想了想,道:“我会捉妖。”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薛昭是想问大师她的如意郎君是不是在秦府呢!”
    “怎么不在秦府?薛昭说了那么多次,你还不晓得,是秦公子英雄救美,才抱得美人归!”
    旁人哄笑起来,薛昭脸色微愠,恼羞成怒地道:“胡说什么呢!我才不稀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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