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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音大师眼不动心不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
    “以言不可定罪。”
    “本宗重莲之罪未明,老衲不会帮着外宗人打自家小辈。”
    此话也对。
    若发生在自家宗门,恐怕自家长辈也是一样。
    于是众人便不再管,只抬头看着空中。
    至于扶璃,压根就没管众人说什么,只专心致志地看着沈朝云和佛子打斗。
    两人一人是道宗新生代强者,一人是佛宗新生代第一人,打起来时自然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沈朝云剑似云来,剑意看似缥缈,实则凌厉,重莲佛子则如厚土,金色莲杖一杖出,即有金莲四起。
    佛宗讲谶,他每吐一口,便有金色梵文出,那梵文蓦地放大,如土印,向沈朝云当头劈来。
    “重莲佛子这谶字决恐怕到了第六层了吧,一字有一字之功。”
    “可我倒觉得,朝云师兄以力破巧,更厉害,不,不止…”那人喃喃道,“从镜内出来,朝云师兄的剑法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从前见他如云飘渺,此时却多了…啊,多了什么。”
    “似无情若有情,”旁边人道,“倒是那佛子…”
    之后的一切,大部分人都看不清了。
    扶璃也看不清,眯起眼,却只看见混在一起巨大的漩涡。
    突然,一朵巨大的金莲自漩涡中生出,升到半空化为齑粉爆了开来。
    而在金粉之中,似乎随时要被金粉吹灭的无数白芒却一点点变大,最后,竟至绽放成一朵朵花。那花极温柔,极缠绵,却在花开的刹那,金粉被瞬间湮灭。
    “霜雪寂灭,不,这不是霜雪寂灭,霜雪寂灭不是这样…”
    “是春生,传说中的春生!由死而生,再由生而死,原来如此,修沈朝云这一脉的,无极宗唯有无极老人修成过…”
    “是春生啊。”
    扶璃看着半空中那一朵朵绽放的如银河一样的花,心想,好美啊。
    好想摘一朵下来。
    银色剑芒组成的花映到扶璃眼里,楚嗣音却突然看向她,神色复杂。
    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突然变得缓慢。
    佛子从半空落下,那盛放的花化成一片云海,托住他的身体,也捆住他。
    佛子身上半披着的金莲袈裟落了下来,连着金莲杖一起,被雷音大师接到了手上。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角翘着,一滴泪落了下来。
    若说佛有拈花一笑之慈悲,便也似他这般了。可与这形成对比的,却是,自他胸口而出的一团黑影。
    黑色梵文与地涌黑莲使得这团黑影更加疯狂,它狂乱呼啸着,试图往外,却偏偏无法远离佛子的身体。
    这时,沈朝云也落了地。
    如霜如雪的白袍将他那张无情无绪的脸勾勒得恍若仙人。
    他看向佛子,指尖一点昆吾,剑上蛟龙啸吟,在鼓胀的袍袖里,蛟龙咬住那黑影,一点点往外拖拽。
    方才还闭着眼的佛子却突然睁眼,这时,他一双眼如佛慈悲:
    “沈施主,不可强求。”
    沈朝云抿嘴,还在一点点往外卷着黑影往外抽。
    佛子摇头:“我与他一体双生,早便不可分割了。”
    “就将他封在我体内吧,”说着,他朝向雷音大师,“ 师叔,重莲愿自锁轮回塔,一世为死在无佛手上的人祈福赎罪。”
    雷音大师走到他面前。
    一只手点到重莲眉间,他眉间金莲转了转,不一会就化成齑粉消失在天地间。
    雷音大师微叹:
    “原来如此。”
    他双手合十,朝在场众人唱了声佛谒:“此事经过,老衲已经全数知晓,待寺内裁定后会向诸位公布。”
    “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自然无异议。
    雷音大师是轮回宗德高望重的长者,说话素来一言九鼎,没人不信的。再者,轮回宗在修界名声一向极好,得人信任,他们也不担心轮回宗会包庇。
    “至于各位的报酬,本寺会在稍后送到各位所住的知客院。”
    雷音大师又唱了句佛号,众人只觉眼前一晃,自己就重新出现在了那密室中。
    轮回镜镜面已然黯淡。
    “既如此,那我等便告辞了。”
    轮回宗接下来显然会很忙。
    众人知机,自然也不会在这时添乱,纷纷道了声告辞,便各自散去。
    洛书迷茫着一张脸,左右张望,被赶来的一个体型富态的中年男子“儿啊儿啊”地抱着。
    洛书脸一下胀红,他偷偷觑楚嗣音一眼,推他阿爹的肚子:
    “阿爹,阿爹,你放开我。”
    “儿啊,你让阿爹等得好苦,让阿爹瞧瞧,你都瘦了。”
    中年男子偏不放,抱得洛书再呆不下,朝楚嗣音和扶璃说了声“再会”,便拽着他阿爹走了。
    楚嗣音攥着手中的流萤小扇,指骨都有些发白。
    她看这沈朝云和扶璃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恍然跟着人群散去。
    不一会,密室内人就走得七七八八。
    连雷音大师都领着佛子走了。
    一时间,密室内就只剩下扶璃和沈朝云。
    嘈杂散去,方才压下去的感觉又重新泛上来。
    扶璃怔怔地看着沈朝云。
    眼前的人似熟悉,又陌生,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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