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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蓠点头:“记得。”
    “那贾家的大小公子虽不纳妾,可身边也有那通房美色的,只是…”褚莲音道,“不纳回来罢了。”
    江蓠并未答话。
    褚莲音想着,又加了把火:“你可知沈朝玉一与我退亲,汴京城里有多少闺秀险些放鞭炮?听闻这些日子,将军府上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媒人给踏平了。”
    “哦?”江蓠眉眼未动,“褚姐姐与我说这些作甚?”
    褚莲音挑眉,“你问我与你说这些作甚?”她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便宜了旁人,不如便宜妹妹你。”
    江蓠嗔她一眼:“姐姐。”
    “怎么,你阿姐还说错了?沈朝玉可是汴京城里头一位的公子,天上朝玉,人间莲翀--”
    江蓠却将糕饼往她面前一推:“--阿姐,吃饼。”
    “你就会堵我的嘴。”褚莲音翻了个白眼,却到底还是拿了块绿豆糕吃,边吃还边道,“这和尚做的就是好吃,软糯香甜…啊,我要说的是,你知道那提亲的人里面有谁吗?”
    她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翁婷。”
    “翁县主?”
    江蓠问,脸上却不怎么惊讶。
    褚莲音顿时觉得连手里的绿豆糕都不香了,拍拍手里的碎屑,道:“是啊,就是她。我退亲第二日,她便急吼吼差了媒人上门…”
    褚莲音说了一堆,最后趴到桌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若沈朝玉与我退了亲,最后却娶了翁婷,那姐姐我可是要呕死的,所以,阿蓠妹妹,你便圆了姐姐的梦吧,嫁给沈朝玉,气死翁县主,好不好嘛。”
    “…”
    “阿姐,你明知沈朝玉不可能娶翁婷。”
    褚莲音一脸悻悻:“是,他是不可能娶那泼妇。但万一呢,万一在你这碰了壁,心灰意冷破罐破摔呢…”
    “阿姐。”
    “好嘛,不说就不说。”褚莲音说着,突然一脸严肃,“旁的不说,阿蓠妹妹,你打算何时住回褚府?总不能在这和尚庙呆一辈子吧。”
    “再过上一阵。”
    “那你可不能忽悠你阿姐我,”褚莲音道,“过一阵,我便亲自赶了褚府的马车过来接你。”
    江蓠笑:“阿姐赶的车,那我可不敢坐。”
    褚莲音却起身:“行了,我也该回了,不然阿娘又要说我小娘子不像小娘子,总是不着家。”
    说着就往外走,在手搭上门把手时,突然顿住,回过头来:“还有,阿蓠妹妹,阿姐一直想说一句话。”
    “莫要总拿亏欠的心态待我与褚府了。我便问你一句,若将来阿姐有一日落到了你如今这个境地,你会不会救阿姐、或阿姐的孩子?”
    江蓠福了福身,抬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褚莲音拍手,“那便是了。”
    “所以,不必顾虑外人想法,”她看向江蓠,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得像一湖水,“你的幸福,才是阿姐最在意的。”
    江蓠震在原地,等褚莲音走后许久,才算回过神来。
    有阿姐如此,足矣。
    …
    雨打在窗棱上的嘈杂将江蓠唤醒,门口眉黛进来,带着急切的声音道:“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
    她拍拍身上衣服,江蓠起身,指着桌案上那一摞信函:“眉黛,你将这些与之前那些收到一处。”
    眉黛一愣:“都收起来吗?”
    江蓠点头:“我猜阿姐快来了,让她将它们都还回去吧。”
    “可…”
    眉黛有些不舍得。
    她是小姐身边人,再是蠢笨,也知道小姐对那沈公子是有些不同的。
    若真收起来,还回去…
    “收。”
    江蓠却阻止她接下来的劝阻,抬步往外去 。
    水绿色裙边旖旎过桌边,也滑过地上的藤箱。
    眉黛蹲下来,打开藤箱。
    箱内放了不少东西,各个都精巧以极,从材质上来说算不得贵,却样样有趣奇巧,如那一个套十来个的木娃,据闻是外邦传来的,还有那竹编的绿藤,简直巧夺天工,关键这般十日过去,那藤竟一点色都未退,翠碧盎然…
    还有旁边一些书册,甚至书院先生上课的笔录,笔录上的字与小姐一般模样,却要更刚劲挺拔…
    零零总总,已经是满满一藤箱。
    眉黛不必看,都知道准备这些东西的人的用心。
    这些有趣的小玩意,并不是好收的;还有先生授课笔录…
    眉黛都能想象出,那沈公子端坐书案,认认真真将每一先生授课之言记录下来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小心将这些信函塞入已经堆得满满的藤箱,好不容易合上,已经是满头大汗。
    **
    那边褚莲音已经在往白马寺赶。
    最近京中发生了许多事,考虑到江蓠在白马寺呆了多日,正好在附近办完事,便干脆来接江蓠。
    等到白马寺时,一路急躁的雨变得和缓。
    此时雨绵绵,风飘飘,大暑即将过去,天气渐渐阴了下来,有种秋未至而凉先至的感觉。
    褚莲音将马鞭丢给车夫,走上台阶时,就发现佛寺的石阶前,站着一人。
    这人一袭如雪的白袍,长身鹤立于寺门前,从背影看去,便觉清绝。
    这个背影,褚莲音在与他同窗时已见过许多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