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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世界里,他和他的那个“同伴”, 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他和那个男孩在同一个小区长大,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彼此。
    他们一起去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
    最后又进了同一所大学。
    流水账一样的人生剪影流水一样从梦境里滑过。
    直到某一个瞬间, 梦里那种浅浅的、水粉般的色彩突然消失不见。
    整个画面成了粗线条的黑白色。
    大一那年的夏天, 他和他的同伴一起回了家。
    可是家已经没了。
    他们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的那个老小区成为了一片废墟。
    废墟的周围被铁丝网隔开,禁止任何人进入。
    里面没有活人,没有尸体,甚至连鸟兽都不愿意驻足。
    他们找了个地方翻进去, 在一片倒塌的楼房中摸索到他们曾经的家。
    他们一起睡过的那张床从中间折开断成两半, 角落里还藏着他们小时候偷偷传过的纸条,破破烂烂的,字迹都已经不清楚了。
    断壁下面压着奖状和书本。
    那是他们本来打算这个假期一起处理掉的东西。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但又好像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
    他们站在废墟之上看了很久,从正午看到日落。
    再从日落看到明月高悬。
    到了半夜,突然下起暴雨。
    整片废墟混在一起,被倾盆的大雨浇得烂透。
    他们躲在断壁的一角, 听到清脆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一双木屐停在他们面前, 一把黑色的打伞遮盖住他们面前的空间。
    上野光和他的同伴抬起头。
    一个身穿和服、腰间别着剑的银发男人站在外面。
    他弯下腰看进来。
    月光没能柔和他冷硬的棱角。
    暴雨也没有冲刷掉他眼里的温和。
    那个男人朝他们伸出手, 给了他们一个新的人生。
    建立废墟之上的人生。
    在梦里,上野光率先站起身,抓住身边人的手。
    他站到伞下,和自己的同伴对视。
    青年的眉眼一点点变得清晰,那双蓄满泪水的蓝色眼眸像是风暴过后的海面。
    平静又汹涌。
    上野光愣住。
    他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上野光垂眸盯着床铺愣了一会儿神,才缓缓恢复过来。
    之前,即使睡眠状态,他也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做过梦。
    少有的几次,也是醒来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忘掉了。
    所以这一次,真的很不正常。
    他蜷了蜷手指,移开视线。
    屋内又一瞬间炸亮。
    上野光偏过头,借着闪电的光看向另一张床。
    太宰治面朝向这边,蜷缩成一团,只占了床的很小一部分。
    是一种透着不安全感的睡姿。
    闪电过去,屋内重新暗了下来,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变得有点模糊。
    上野光小心翼翼下床,轻手轻脚走到太宰治的床边,垂眸注视着睡着了的青年。
    他呼吸很轻、很浅,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惊醒。
    窗户被飓风吹的呼呼作响,冷气从缝隙里钻进来,塞满整个房间。
    太宰治的身子又往内缩了缩,像是觉得有点冷。
    上野光手指未动,悄悄举起。
    他刚想帮人把被子罩上,面前的青年却陡然睁开眼。
    太宰治翻身坐起,眸中一片清明。
    上野光只觉得腰间一凉。
    那把枪又一次抵在了他的腰上。
    与此同时,颈间也增添了一丝痛感。
    小巧的餐刀横在他的颈侧,尖端刺破皮肤,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贯穿动脉。
    血液跃动的感觉自那一处传来。
    于此同时,还有一种久远的痛感。
    他们好像……都很喜欢这个部位。
    上野光放下手,有点无奈地看向太宰治。
    青年目光冰冷,透着彻骨的寒意。
    上野光并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只是平淡开口:“我做了个梦。”
    太宰治抬眸和他对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枪依旧抵在腰侧,刀也稳稳地停在动脉处。
    一滴鲜血悄无声息地顺着刀尖流淌下来。
    “是关于我和我的同伴的。”上野光顿了顿,直接给出结论,“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找他了。”
    “哦?是么?”太宰治静默片刻,缓缓撤开枪和刀。
    收起餐刀的那一刻,他好像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嘴角勾起有几分轻浮的弧度,笑意并不达眼底,说话的时候尾音微微扬着,听上去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那,来讲讲吧。”
    太宰治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仰头看过来。
    上野光只迟疑了一瞬间,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把梦里的故事简略地讲了出来。
    外面的风雨敲打着窗户,闪电和雷时不时造访这个狭小的空间。
    上野光和太宰治几乎靠坐在一起,共同分享了他的梦境。
    讲到最后,上野光的故事出现了一个有些突兀的终止。
    太宰治敏锐地捕捉到那一点异样,偏头看过来,像是在向他寻求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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