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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下午逛公园的习惯,从前他总是特别忙,常常飞来飞去,无时不刻都在接电话,哪里会有时间下午跑出来闲逛。那个所谓的公园也只不过是楼群林立间的一小块绿地,她从公园的一个入口进去,看见一片草地,几条小路,几个小孩在绿地上的游乐区荡秋千。下午的阳光透过高楼间的缝隙照射进来,在草地上投射出楼群长长的影子。他就坐在绿地边缘大树底下的长椅上,大半个背对着她,她只看得见他小半个侧影。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作用,她觉得他确实同以前不一样了,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衣,头发有点长,一副不羁的样子,侧脸在阳光下神色不明,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不远处还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护士,推着一把轮椅走过来问了他一句什么,他略摇了摇头。护士退到一旁,他把手里的黄色网球扔了出去,蹲在他身边的小狗像箭一样冲出去。
    她一眼认出来那是旺财,胸口忽然被什么堵住,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旺财追到了网球,甩着尾巴往回跑,几乎要跑回长椅前面,又忽然停住,一转头,丢下网球汪汪叫了两声,朝她这面跑过来。
    旺财在她的脚边转圈圈,她也蹲下来跟它打招呼,摸它的下巴对它说:“旺财,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旺财汪汪朝她叫,用脸蹭她的手掌。她抬头,看见他还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侧过身望着她,目光在阳光下闪烁。
    她想找到他,当面问个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景象,这时候定了定神,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来,问他:“你的腿怎么了?”
    他一顿,笑了笑说:“一颗子弹打在膝盖上,受了点伤。”
    她一声冷笑说:“就因为这个,Amy Liu不要你了?”
    他轻笑一声,一脸揶揄的神色:“只要有傅氏在,她才不会在乎我有没有腿。”
    她问:“那是怎么这么回事?她怎么就嫁人了?”
    他收敛了笑容,淡然说:“我跟你说过我跟她没关系,你总是不肯相信。”
    她还真的不太相信:“廖坚强这么帮你,难道他是做慈善的?不怕他反咬你一口?”
    他说:“下个月我就会把董事长的位置也让给他。”
    这下她诧异地抬起脸:“把傅天宇的帝国拱手让人?”
    他一笑,说:“这本来就是我跟廖坚强的交易。”
    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娶了Amy Liu不是更简单?”
    他回头,停了停,望着她说:“这些东西对他们重要,对于我,有别的东西比这重要得多。”
    阳光照在她眼里,刺痛了了她,她赶紧避开了他的目光,飞快地说:“你看你现在,还得坐轮椅,至于这么急?Amy Liu该不高兴了,外界都要说她抛弃了你。”
    他笑一笑,望向对面的天空,忽然轻声说:“怎么不急,我怕你不会再等我了。”
    她觉得泪意又要涌上来,矢口否认:“我本来也没有在等。”
    他又开玩笑地说:“那为什么这两年一直单身?难道是因为没有人追?”
    她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没有人追,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比我前男友更有钱的人而已。”
    他问:“现在找到了吗?”
    她说:“你没看新闻吗?现在我自己有钱了,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他顿了一顿,低头,轻声问:“就是那个林钊辉?”
    她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叫林钊辉?”
    他苦笑了一声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旺财跑过来,嘴里叼着那只都是泥的黄色网球。这天最高兴的大概要数它,摇着尾巴看了看微微,又看看傅修远,最后还是决定把球放在傅修远的手里。他把球丢到花园的另一个角落,旺财立刻撒开蹄子欢天喜地地跑开去捡球。
    阳光开始西下,照在人身上变成暖暖的金黄色,他的侧影也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他们在阳光里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又笑说:“我看见过你带着他来Atherton看我家的房子。”
    她诧异:“你怎么看得到?”
    他又像以前笑话她傻的时候那样说:“那房子里早就被保安公司装满了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什么动静能瞒得过我?”
    她恍然大悟,他继续说:“你倒是一次都没去过。三年了,我一次也没见到过你。我以为凭你的好奇心,最起码要进去探个究竟。我的日记就摆在那里,等着你来读。你只要来,我肯定能在安保录像里看见你,你倒好,从来没来过,唯一来了那一次。我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动弹不了的时候,看见你来了,还带了个男朋友。带了男朋友倒也算了,他还动了我的东西。那把弗罗多的限量版宝剑,从来都是我最重要的宝贝,从来不准别人碰,偏偏被他碰过了。那时候我躺在病床上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他的门牙打掉。”
    她记得那一晚,想象那情景,还跟着他笑了两声。他又涩然说:“微微,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明明前一句还是调侃的语调,后一句忽然又像很认真。她心里一片空洞的钝痛。这叫她怎么办?她又不是旺财,不像旺财那么健忘,只要他扔几个网球就可以忘记前嫌,阳光灿烂。她有那么多委屈,那么多日日月月的伤心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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