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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依读完了诗,像被火烫了似地把信纸丢在桌面上,然后瞪着它,他很难过,因为他不会写诗,也没有文学天分,没法儿回报了。
    那首诗写得真的很好,谢依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也能看出来,不过他不允许自己再看第二遍,因为他真的没法儿回报,他把信装回信封里,然后重新把信封的口子封好,假装自己从来没有打开过它。
    谈恋爱就像借钱,如果你没有还钱的能力,最好还是别借。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很喜欢塞希图斯抱着他,因为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抱过他,至少他记忆里没有,他得懂事地站在一边,要谦让年纪小的弟弟妹妹,要体谅脾气不好的大人,最好是自己体内有个内循环,不用吃喝拉撒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免得让别人操心。
    他在塞希图斯的怀里待得舒舒服服,不过有时候会突然像惊弓之鸟一样地跳起来,然后带着枕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冰凉的被子让他的头脑清醒,可以很放心地睡着。
    有时候谢依会生出一种自厌的情绪,他会觉得自己特别讨人厌,并且奇怪于塞希图斯为什么还能忍受的了他,到现在还没把爱收回去,也没有宣称说他受够了,决定和谢依一刀两断,并且把他从王宫里赶出去。
    不可否认,这一点让谢依感到高兴,只不过高兴是暂时的,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很愧疚,因为没法回报塞希图斯同等的爱,他甚至不会去爱,因为他爱人的能力被钢筋水泥构建成的城市吞没了,他是一颗城市需要的好螺丝钉,只需要团团转,但他却不是一个人,他是众多人口资源中的其中一点点资源,是众多人口红利中的一点点红利,众多好员工中的其中一个好员工,但他不是人。
    他不会爱,没人教过他,他也学不会。
    几天之后,塞希图斯主动挑起了话题,旁敲侧击:你觉得我写的诗怎么样?
    谢依已经把那个信封压在了层层书籍之下,我没看,他撒谎着回答。
    为什么?
    塞希图斯问,显出有点忐忑的样子,然后又很温柔的:我还记得内容,你想我念给你听吗?
    不行。
    谢依说,他打开一本大开本的书,然后把自己的脸藏在后面,声音有点闷:你不懂,我不会写诗,而那正是问题所在。
    第89章 走失的皇后
    夜晚, 兰洛克帝国,王宫。
    确定谢依已经熟睡之后,塞希图斯掀开绸被出了寝殿。
    他的动作轻柔无声, 踏着柔软的地毯, 确定谢依还在沉睡之后,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宫里的房间多如牛毛,塞希图斯推开其中一扇门,开始慢条斯理地穿戴起来。
    他换上一整套黑色的衣服,戴上黑色皮质手套, 安静地沿着长廊走去。
    值夜的守卫和仆人眼观鼻鼻观心,默契地当做没有看到他们的君王。
    随着塞希图斯的一路前行, 原本奢华的景色渐渐变得阴森破败,他推开沉重的铁制大门, 顺着旋转石梯一路往下。
    墙上的火炬中阴森的火光扭曲地闪动着, 塞希图斯在一个牢房前停下。
    晚上好。他彬彬有礼地对着自己的囚犯微笑着,他唇边的弧度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显得阴森可怖,他的囚犯惊恐地望着他, 仿佛两条可怜的蛆虫,徒劳无力的挣扎着。
    没有得到回应,塞希图斯唇边的弧度更深了, 他再一次开口:亲爱的父亲,母亲,晚上好。
    听到他的称呼, 被绑在刑架上的两个囚犯显得更加害怕, 他们唔唔地叫着, 疯狂地摇着头, 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把面前这个恶魔的存在抹消。
    塞希图斯走上前, 带着黑色手套的指尖将堵塞在两个囚犯嘴里的布团拿下,你们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他说,语气很温和。
    刑架上的两个囚犯的面容虽然被散乱下来的头发遮盖大半,但是如果让达奇王国的旧贵族来认人,他们仍然可以一眼分辨出这两个人的身份。
    其中一个是曾经的达奇王国的国王,另一个是曾经的达奇王国的王后。
    塞希图斯慢条斯理地把刑具一一在面前的木质长桌上排列整齐,原本暗棕色的长桌沾了不知道多少鲜血,已经将近变成黑色的了。
    看到桌面上的那些刑具,两个囚犯吓得肝胆欲裂,但牢房中依旧静谧无声,因为他们即使再恐惧,也不敢发出声音。
    除非得到面前这个恶魔的允许。
    塞希图斯按照次序,拿起了排列在第一个的刑具,步履缓慢地朝着前国王走去。
    黑色的手套完全没有影响到塞希图斯手指的灵活度,他熟练地操纵着手上的刑具,鲜血和惨叫一同从面前这位前国王的身上传出,塞希图斯不为所动,直到他一丝不苟的完成自己预设的目标之后,他才停手。
    他转身把刑具放回长桌,然后拿起了第二个刑具,唇边挑着笑,向前王后走去。
    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轮番交替着的惨叫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塞希图斯挑选出来的刑具已经被一一用遍,他才转身站在两位囚犯的面前,脸上是面具般完美的微笑。
    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做。他说,语气里带着点烦恼,晚上悄悄地从自己的宫殿溜出来,还要注意不能被皇后发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们都不知道我的皇后警惕性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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