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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一发话,众人便都朝他看去。
    方法、样本我们早就都有了,这点执政厅早就知道,可是谁敢开始?
    雷利很少在众人面前发言,此时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执政厅也知道我们需要找更好、更保险的办法,需要时间,在这个基础上一点点地进行论证,而不是直接把那些亚魔种都一股脑地塞进能量冲击场。亚魔种的强大远超我们想象,如果贸然行动打破和它们的约定,那么混沌日前的人龙大战很可能会重演。更不要提,它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早已有了方案。
    虽然我们不打算那么做,但试问,如果被它们知道了,它们还会信任我们吗?
    雷利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重重地落在众人心上。
    雷利说得对。涂教授点点头,和平是我们一切目标的首要前提。因为圣子,我们有了合作的契机,这太来之不易了,人类并没有下一个八百年可以耗费,也没有能力再经历一场大战。
    说起圣子,研究员忽然道:那现在圣子殿下身体里的能量场呢?反正他也能不能
    太弱了。涂教授望着他,正色道,就算他现在身体里的能量暴涨,也太弱,根本无法辐射几米外的范围。而且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已经付出了很多,我们不能指望再让他做什么了。
    一向和善的涂教授变得很严厉。
    那名研究员回过神来,立即点头:明白,对不起,是我一时想岔了。
    雷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却令那名研究员莫名胆战心惊,他马上明白不仅自己的想法很没有道德,而且就算能成功,圣子还是龙族的由卡,他们将面临的下场与直接打破约定没有什么区别。
    涂教授最后说:研究是要慢慢进行的,论证也要一步步地来,但是我们的工作不容懈怠。这几天大家就尽量不要休息了,我们得尽快拿出有用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进步也好。
    另外一名研究员说:我再去基地请志愿者过来。
    话音一落,气氛便霎时变得沉重。
    有人问:还有人愿意过来吗?
    静默中,不知是谁长长叹了一口气,涂教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有的。
    *
    雪宪在雨停的午后醒来。
    他先是梦见自己在下坠,伊撒尔抱住了他,随后又梦见他们回到了峡谷,白色棚布被风吹得鼓起来,半人高的碧绿草浪也一层翻过一层。
    梦里是没有下雨的,所以,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看见外面的雨后森林时,雪宪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试图去回想,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他不在基地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很陌生,他起来观察了一阵,从里面找出熟悉的蛛丝马迹,确定了自己是在研究所。
    他记起来,他好像是在龙的背上睡过去了。
    身体依旧很疲软,各个部位都残留着与伊撒尔度过甜蜜几日的餍足感,让他一时没见到伊撒尔,便觉得空荡荡。他穿着给志愿者穿的白色衣服,走出房间,在走廊外面的一处偏厅中看见了白博士。
    白博士带着老花镜,正在翻阅一个电子阅读器,那是他从栖息大陆带过来的私人物品,切断了网络功能,只存着一些文档和旧照片。
    老师。雪宪走过去了。
    白博士见他醒了,像他儿时那样拍拍身边的空位:来坐。
    雪宪坐下后问:您在看什么?
    你小时候的照片。白博士年纪大了,眼珠浑浊,眼神仍旧澄澈,你看,这是你两岁的时候。
    照片上的幼儿有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乌黑的发尾有一点卷曲,脸圆嘟嘟,奶气十足。
    那时才四十多岁的白博士抱着幼儿,在圣殿的育幼园里留下了这张合影。
    你说话很早,两岁就什么都会说了,能背整段的诗歌。白博士说,你怕昆虫,说它们会咬你,却不害怕雨后爬上台阶的蚯蚓。
    雪宪不记得小时候的事,被说得露出微笑:您怎么忽然开始看这些照片?
    他喜欢和老师这样回顾往事,聊天。
    刚给伊撒尔看过。白博士说,他把你从小到大的照片都翻了一遍,
    雪宪:啊。
    伊撒尔都看过了么?他竟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博士一一滑过那些照片,七岁前的照片均是雪宪在圣殿育幼园里拍的,有些是白博士自己记录的日常,雪宪坐在地毯上的、玩木马的,啃水果的,什么都有,有些则是专门为圣殿专栏刊登而拍摄的,那些正式的照片里,小小的雪宪总是坐得很端正,身穿白色棉质套装,在只一片白色的房间。
    其中一张照片里出现了圣子安柏。
    那是一张官方拍摄的照片,安柏身穿圣装,半蹲在地上拉着年幼的雪宪的手,两人被雪白的倦鸟花所簇拥。照片也刊登在圣殿专栏中,标题是安柏与雪宪,真善美的传递。
    圣子每一天的行程都排得非常满,所以那天安柏并不只是路过育幼园,而是专门来看雪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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