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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宪把衣服草草合上,又去看脚心的伤口。
    那根缠在脚心的精美腰带满是血污和灰尘,早已被磨损了,看起来肮脏不已,好在脚心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如果他要离开这里的话,至少不会被脚伤拖累。
    这时,一阵寒风忽地灌入了洞里。
    雪宪冻得打了个冷颤,往洞口看去。
    幼龙出现在洞口,它探进脑袋,口中叼着一条鱼。
    看到雪宪醒了,幼龙便整个儿都钻了进来。
    这个溶洞足够大,就算龙这么庞大的生物,也能在里面自由地转身。这头幼龙应该是刚从水里爬出来,那身漂亮的银色鳞片都还在滴水,给温暖的洞里带来一股寒气。
    龙低下头,把口中那条鱼吐在了雪宪身前。
    那鱼很是肥美,看不出是什么品种,足有一米多长,还是活的,一落地就在地面不停地啪嗒啪嗒摆动尾巴。
    雪宪吓了一跳,很快就猜到这头幼龙是在干什么,难道它是在给他捕猎喂食吗?!
    他别过头,并不打算接受,他才不要受这头龙的恩惠!
    幼龙见雪宪不接,便用吻部把鱼又往雪宪的身前推了推。
    呜
    幼龙喉咙里发出骇人的低吼。
    雪宪往后挪了挪身体,还是别着头:我不要!
    幼龙发出奇怪的单音节:咕?
    雪宪心里还是非常生气的,根本不会理这头龙的示好,更是看都不看那条鱼:我不要你的鱼,你也不用贿赂我!如果你觉得很抱歉,不如把我送回雨林去,我一点也不饿,只想要我的水行艇!
    话音刚落,就有咕噜咕噜的声音突兀地在洞中响起。
    是雪宪饿得开始抗议的肚子。
    还非要唱反调似的,咕噜噜响个没完。
    雪宪脸上泛出可疑的红晕:反正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吧!
    余光看到漆黑的尖爪伸过来,那头龙见他表示不吃,就把鱼用爪子拨弄回去了。
    到底只是一条幼龙,它倒也不客气,这么大一条鱼对它们龙来说可能只是塞牙缝的小玩意儿,雪宪一回头,就见这龙用爪子摁住鱼头,再低头,一口就把鱼咬掉了大半截!
    咔嚓。
    血花四溅。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条鱼,转眼就剩了个头。
    龙把鱼身叼在嘴里,再一仰头喉头一个滚动,咕咚一声囫囵吞下去了。
    看到这么暴力果断的进食场面,雪宪简直目瞪口呆!
    这龙还挑食,不吃鱼头,鱼头断口处还有隐隐的血丝,暴露着粉白色的鱼肉。
    雪宪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生的鱼肉是这样的。
    他见过活鱼,也只吃过蜜儿吩咐厨师做的鱼肉,道道摆盘精致,美味绝伦,什么鲜鱼羹、清蒸鱼肚、炖鱼头、酱烤鱼排道道不重复,就算是生鱼片,也切得薄如蝉翼用冰镇着,配以佐料小菜若干,他从没想过鱼类还没被做成料理的时候长成什么样子。
    原来料理还不能被称为料理的时候,是这样的血腥,简直只能称作尸体。
    还好他没吃,他才不会像野兽一样生吃活物!
    龙是不打算收拾残局的,它只是个野兽,没有那种概念。
    吃完后它便径自调头出了溶洞,就任那颗鱼头留在地上散发腥味。
    雪宪受不了鱼腥气,干脆从地上站起来走得远远的。
    站在空旷的溶洞里,听着石钟乳滴落的滴答水声,这一刻他有些恍惚,短短两三天时间,他的生活竟然就已经完全被颠覆了。
    都这么久了,不知道圣殿的人有没有在找他,主城的民众们发现他不见了吗?如果他再也回不去,老师、蜜儿他们怎么办?那些民众怎么办?
    雪宪,你生来就是神的孩子,你身上有神性,你能给民众们带来勇气、希望和爱。白博士曾经对他说,只要有你在,栖息大陆的人们就不会失去信仰,畸变总有被彻底控制的一天,在这之前,你会帮助我们一起渡过难关。
    胃部痉挛,强烈的饥饿感再次袭来,雪宪的肚子再次发出高亢的抗议之声。
    他站在那里,眼睛里逐渐泛起水雾,把目光投向了地面上那被幼龙吃剩下的半截鱼尾。
    不吃就没有体力,没有体力就不能想办法回去。
    他绝不能再矫情下去。
    朝鱼头走了两步,雪宪还是蹲下来,他白皙的手指探向腮部,那里残留着一些鱼肉。
    经过无数思想斗争,他终是一把抓住了。
    然后,他另一只手也合拢,将沉重的鱼头捧起来,试着往嘴边送去,但腥气渐浓,实在是令他想呕。
    要想在这里活下去,要想找机会回到栖息大陆去,他只能像野兽般过茹毛饮血的生活,无论他有多抗拒。
    雪宪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心中不断唱着圣歌。
    蓝星的子民啊,
    跨越璀璨的银河。
    我们不畏辛劳啊,
    抗争异星的险恶。
    我们赞美爱的真谛啊,赞美纯真的灵魂。
    我们无惧变化啊,将远古的邪灵扼杀
    唱到最后一句,他终于鼓起勇气启唇,要对这龙吃剩下的鱼头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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