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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都可以干,已经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宁钰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陆从了,他再也不是那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阳光又高大的哥哥,对他一笑,宁钰就无比想和他亲近的人了,或许是他害了陆从呢?是他把陆从当做了朋友,带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被父亲看中,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当年没有认识就好了,”怀里的宁钰声音闷闷地,却让陆从慌了神,他低下头,缓缓松开宁钰,他看到的只是垂着的眼眸,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挡住了眼里的情绪,“我没有去滑雪,没有摔倒,没有在半路碰到你……”
    宁钰抬起头:“陆从,你说这样,是不是就好了?”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受着伤,步履维艰,在路上碰见热心的陆从,他带他回来,带他吃了饭,教他怎么滑雪,天寒地冷的,两颗心都滚烫。
    他得知了他的学校,建立起了联系,他会来找宁钰,会来接他放学,会带他去玩很多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不被父亲允许的东西,他在一群恭维的朋友之中脱颖而出,是那个唯一真心对他的人,宁钰相信他,无比信任他,他是朋友,也是哥哥。
    这么多年了,早就融入骨血里的关系,一句话,一件事,一个挑唆,他们背道而驰,给这层关系贴上了封条,贴上了讽刺。
    “不要说这种话,不好,这样一点也不好,宁宁,怎么你才能解气?你捅我一刀好不好?”陆从拿过桌子上的水果刀,塞进了宁钰的手里,他摸着宁钰的耳垂,不再镇定,“你捅从哥一刀吧,从哥做了错事,你只要能开心,想捅几刀都可以,好不好?”
    手里冰凉的利刃捅进心腹就能见血,就能让人知道利害,可是有什么用呢?如果一刀就能换来永久的真心,他也愿意多挨几刀,他也希望有人永远爱他,坚定地爱他。
    “不是你们的错,”宁钰提起匕首,在手里转了一圈,自语道:“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问题,全都是我的问题。”
    他的手指放在利刃上,轻轻一划,拇指就见了鲜血,这疼痛让人清醒,宁钰突然觉得视野变得开阔,蒙尘的心好像也轻松了起来,他还要再深入,却被陆从抓住了手腕,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只有他觉得做起来爽快,别人看不懂的。
    宁钰抬起头,对陆从一笑,他笑起来是最甜的,他那颗小虎牙也很是可爱,只是他笑得太少了,没有一次真心,“不能怪你们,我也不喜欢这么差劲的自己,怎么要求你们来喜欢我?”
    “从哥喜欢你的。”
    宁钰充耳不闻,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温热,匕首上的冷光能倒映出他白皙的面容,“陆从,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介意,也没有人能管到你,我爸早就收手了,这两年挺安分的,你应该不用替他办什么事了,所以这以后,你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你再做什么,我们宁家的人管不到。”
    陆从没有放松警惕,宁钰越是这么说话,事情越严重,他自诩了解宁钰,但现在他也不懂宁钰的意思,他看不懂他想干什么。
    “不要拿这个东西来吓人了,多危险啊,”宁钰将匕首放在了桌子上,物归原位,他侧着身子说:“执刀者,掌刀人,一刀下去,两个家庭。”
    宁钰眼角的泪花已干。
    室内是长久的沉默,一人不语,一人无言,宁钰真的觉得……日子越过越累。
    “人越往高处走,越身不由己,好像还真是这样,”宁钰迈步离开,“都慢慢争吧,慢慢走吧,登得越高,摔得越狠。”
    “宁宁……”
    “我叫宁钰。”宁钰握住门把手,指上传来疼痛,“陆从,今天卖我一次就算了,这以后还希望你手下留情啊,我爸待你不薄,我干的事你别往他身上计较,一句话,卖小子就行了,别卖老子。”
    房门传来震动,关门声震出回音,一堵墙隔绝两个人,受伤的兔子被捅破了铠甲,但强大的修复力让他给自己盘上更坚固的盔甲。
    陆从回过头,只留下一扇紧闭的房门。
    沉默许久,他走到桌子前,拎起那把水果刀,残留的血迹艳红无比,多么刺目的颜色。
    陆从的神色冷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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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一整天,陆从回到了家里。
    推开门,冷风扑鼻而来,他极需抚慰,在外面受了冷言冷语,他需要温热的双手和怀抱,或者温柔的声音来缓解。
    但是室内空无一人。
    今天是周一,苏幸该在家的,他只有一节课,往日他回来,他就坐在沙发上,回眸笑着看他。
    陆从找了几间房,没有苏幸的影子。
    他拿起电话联系,万没有想到,他能从苏幸的手机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声音。
    “陆总。”那是极低沉的嗓音,让陆从瞬间提起警惕,分辨出对方是谁的声音。
    “顾铭。”陆从的声音无比肯定,所有的防备心瞬间被吊起。
    “是我。”顾铭学着他的态度,说道:“你能记住我的声音,我也很受宠若惊。”
    “你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顾铭漫不经心,听起来一点也不重视这件事,他道:“干你干的事啊。”
    陆从的手紧了一些,声音却是稳重,没有过多的慌乱,但并不代表他完全轻松,“苏幸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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