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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副皮囊不是韩却又是谁。
    听得响动,他侧过头来,鼻梁上一道血痕虽然不大,似乎还泛着红色血珠,看着非常显眼。
    “你醒了。”
    阿梨点头,伸手想揉揉太阳穴,不料才抬起手就疼得放下了,她这才看见她的左手臂被用布条简单包扎了起来。
    这玄色布条……
    阿梨看向韩却的衣摆,明显被撕下了一块。
    “你这手脱臼了,可别乱动,我只给你简单包扎了,等回去……”
    韩却话未说完,只听“咔嚓”一声,他目瞪口呆了。
    他看见了什么?阿梨拆了布条竟然直接用右手将脱臼的左手给掰了回来!
    然后他就看着她咬了布条再自己包扎了起来!
    阿梨本是做惯了这事儿,担心拖久了不好,索性自己解决了,倒没在意韩却还在边上。
    这会儿见他神色忽明忽暗,她斟酌着开口:“我……这胳膊并不严重,我以前跟随父亲学过一点正骨……”
    “罗建成一届文人,还会正骨?”韩却勉强弯了嘴角笑。
    阿梨一时说漏了嘴,这会儿只能强行给自己找补,“嗯。”
    说多错多,她又不擅长撒谎,索性不说这个转移话题道:“我们在这儿,沐芳呢?她如何了?”
    看她心虚地眨着眼睛,韩却指了指身后,阿梨这才看见沐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
    “放心,还没死,只是暂时昏迷了,”韩却扯了扯嘴角,“这次想来应该是真的。”
    阿梨就是再迟钝也能听出他这语气中的嘲讽了,她也没想到沐芳竟然会装昏迷,并且还装了这么久,她一时语塞。
    韩却虽然时常一副浪荡样子,但那很多时候不过是他的表象,他其实有他敏感的一面。
    见阿梨如此,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浑身透着的尴尬,不过感觉是一回事,做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想起刚刚她面不改色正骨,又如此关心那女刺客,有些他可以忽略的事,这次必须要弄清楚了。
    他走近了她,蹲下,直直看着她,“你很关心她。”
    不是疑问,是陈述的语气。
    阿梨移开了目光没有作声。
    可是这在韩却看来不正是她心虚的表现吗……
    “你变着法子跟着我回上京,是因为她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在马车上你死活不放手,她对你很重要吧?”
    “是了,我还忽略了一件事,当初在水牢,你一去她就愿意交代了,你们当真是在地牢认识的?要是我没记错,最开始的时候你手中也有利器,你是想做什么?”
    韩却随手拾了根柴禾随意比划着,“你好歹是官家小姐,会正骨就算了,竟然面色都不改的,我就是再蠢,也不会再说服自己你父亲是罗建成了。”
    阿梨即使没有直面他,也能感觉到他犀利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或许他们曾经是敌人,可是刚刚那会儿,他明明可以趁着马车还未加速跳下车去,甚至他也可以在马车上放手而不必苦苦支撑,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救援,可是他没有,他是真的救了她。
    阿梨也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次若是说的不能让韩却满意,她跟沐芳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他不会再给她机会。
    “没错,我们确实是在地牢认识的,我也并不是真的罗氏女。”
    她回过头,看着他,“但是我失忆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家住何处,她告诉了我我的名字,还说她是我的堂姐,我也不知她为何要刺杀公子琮,去水牢也是为了问个清楚。”
    她的声音小了下来,“可是你不愿意让我跟她单独聊聊,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她来了迎风小院就昏迷了,我就更没有机会了……”
    阿梨神色迷惘地看着火堆,她并没有撒谎,只是隐藏了部分事情,甚至有些事情她也并不清楚,还需要找沐芳去问个明白,所以话语显得特别真诚。
    对于昏迷这件事,她跟他一样都被沐芳骗了呢……
    “你的名字叫什么?”韩却停下了比划。
    “你说什么?”
    阿梨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毕竟刚刚他还一连串的逼问情况,这转折有点大。
    韩却扔掉了手中的柴枝,好脾气的再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吗,所以……她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因为背对着火堆,他的脸在阴影中看得不甚清楚,阿梨无从去揣摩他的心思了。
    “阿梨,她说家门口有颗老梨树,所以我叫阿梨。”
    “没说姓氏?”
    阿梨摇头。
    “阿梨……”韩却一遍遍咀嚼着这个名字,心想取得还真是敷衍。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弯了唇角笑道:“说不得你也是个跟她一般的刺客,只是如你所说的失了忆。”
    “又或者是你根本没失忆,你们串通了一起欺骗我。”
    他明明是笑着,幽蓝的瞳孔却闪着异样的光,声音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阿梨探头看了看躺在那里的沐芳,“你说的不无道理。”
    她没法说服他,索性认了,况且刺杀那天,他就知道她手中攥着一块锋利的碎瓷片不是吗?
    “没有道理。”韩却又替她否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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