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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也就是生那一阵真的要人命。
    闻欣本来就是爱哭的性子,想起来都眼眶红红的,含泪点头说:“超级疼。”
    可是阵痛的时候,她一滴泪都没有掉,还勉强地笑笑。
    虞万支想起来就难过,说:“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闻欣手背在脸上毫无章法地擦着说:“是我要生的。”
    怨不得人。
    虞万支指腹划过她的眼角,安慰道:“要不你再踹我两下?”
    说不准还能更高兴点。
    闻欣噗嗤,在他肩上捶一下就算完事。
    两个人这才进家门,正好听见虞得得在嚎啕。
    还怪有劲的,闻欣一下子对他充满怜爱,从张阿姨手上接过来说:“哭什么呀小宝贝。”
    虞万支看一眼手表就知道是喝奶的点,打开暖水壶先给自己倒一口,这才拧开奶粉舀一勺,看着底下露出来的铁皮,心里的小算盘又打起来。
    孩子胃口一天胜一天,一罐九百克的奶粉就要七十块钱,按现在的奶量只够半个月的,更别提一片八毛钱的尿不湿。
    说夸张点,要不是自家的孩子,他都得说一句是无底的窟窿。
    自然,省钱的养法也有,可一来他们都舍不得,二来这样做父母的省心很多,别的不提,闻欣夜里就能睡整觉。
    这样算起来,是再划得来不过。
    虞万支微微晃着奶瓶,心想明天还得再买两罐。
    闻欣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哄着孩子说:“再等等,爸爸马上就来好吗?”
    虞得得像妈妈,是个经不起饿的,扯着细细的小嗓子,挤眉弄眼的一滴泪都没有。
    要不是他才一个月大,闻欣都得批评句“假哭”,好笑道:“知道你很饿,咱们悠着点行吗?”
    虞万支恰在此时过来说:“给我吧。”
    他觉得少干活有利于恢复。
    闻欣心想自己又不是瓷娃娃,但还是只坐在一旁看,忽然鼻子动动说:“要换尿布了。”
    她鼻子最灵,虞万支哭笑不得说:“让他吃完再换。”
    张阿姨不凑小两口的热闹,打盆水过来说:“那我煮晚饭了?”
    她本来是负责带孩子的人才对,现在已经变成买菜做饭干家务,谁叫没有可以掺和的地方,不过哪样对她来说都是工作,只要钱给到位就行。
    反正她饭菜做得好,闻欣一听就忍不住咽口水,可下午的话还言犹在耳。
    虞万支给她台阶说:“早上我特意给你买的牛肚,先吃好不好?”
    闻欣下巴略抬,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说:“行吧。”
    眼睛里要不是带笑,虞万支也叫糊弄过去了。
    他装作没看见,麻利把儿子收拾好。
    虞得得刚换过尿不湿,又是香喷喷的小孩,大方地给父母露出一个笑容来。
    光秃秃的牙床,叫人看着也想笑,闻欣轻轻地翻看着他稀疏的头发说:“胎垢还有一块。”
    医生说别硬抠,回头就会掉,可她瞅着有点膈应,天天都得看上好几遍。
    虞万支凑过来看,只剩下指尖那么大。
    他道:“也快了。”
    夫妻俩挨着头研究,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虞得得却不管谁是主人公,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也不知道是梦见什么,嘴角无意识地抽动着。
    虞万支心想还挺爱笑,说:“感觉得得有酒窝。”
    闻欣没看出来,倒觉得脸是圆滚滚的,说:“他会不会吃得太多?”
    又道:“要不还是我喂,省点钱。”
    月子的时候虞万支不想折腾她起夜,都是自己一手包办,现在她能管,不如少花点钱,不然也是坐吃山空。
    但总不能用孩子绑她好几个月,虞万支道:“人家说‘吃惯母乳的不喝奶粉’,这样你就脱不开手了。”
    倒不如还是现在这样,反正他们是攒着钱预备给孩子花的。
    闻欣也正琢磨着这件事,掰着手指头说:“是不是剩一年,那三万块钱就还完了?”
    说的是虞万支当时开加工坊时借的那笔,每个月还六百六,一眨眼四年已经过去。
    虞万支知道她提这个的意思,说:“等得得满百天,咱们就开始找店铺。”
    没办法,加工坊吵闹的环境并不适合带孩子,不然他天天背着儿子去干活也行,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做老板方便些。
    家里一笔债接一笔的欠,好像这几年就没有无债一身轻的时候,得亏是月月都还得上,不然闻欣头发都能愁到掉光,叹口气说:“又要好几万。”
    还不是稳打的买卖,万一全砸手里可不好讲。
    虞万支手戳在她的眉间说:“眉头松开些,我来搞定。”
    加工坊的生意算是蒸蒸日上,做技术活的名头打出来就行,他道:“我现在每个月也能挣两千。”
    两千说多不少的,扣掉贷款和张阿姨的工资,加上个呼吸就要钱的小崽子,也就够花销而已,要不是生之前攒着一万块,闻欣连坐在这儿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晃晃脑袋说:“没事,家里不紧张。”
    又说:“得亏要孩子晚。”
    搁前几年,别说是一万,五百块钱都要他俩半条命。
    虞万支也这么觉得,心想二十八当爹其实正正好,说:“幸好离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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