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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想最近万事顺利,人在春风得意之时,确实会有悖于以往,他现在太想给她好生活,胆子大得有点超乎想象。
    思及此,他心中一紧说:“对,还是挣钱为主。”
    两个人说着话到机场,透过铁丝网能看到停机坪,跟他们一样来看热闹的人居然有不少,尤其以孩子居多,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胸前的红领巾飘荡,三五成群的就敢来。
    闻欣凑在边上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好在她的幼稚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仍旧扒拉着着铁丝网说:“你看看这翅膀,真是好大啊。”
    边上有个小男孩纠正道:“阿姨,那叫机翼。”
    什么翅膀,这又不是鸡鸭鹅的。
    闻欣哪里懂这么多,不过笑盈盈道:“谢谢啦。”
    小孩子脸一红说:“不用客气。”
    他这个年纪正是人嫌狗厌的时候,加上儿子本来就养得糙,这要是他妈肯定是一巴掌打过来说“就你懂得多”,觉得让大人没面子。
    也是得亏他晒得跟虞万支差不多一般黑,闻欣没看出什么来,反而摸着肚子说:“该吃午饭了。”
    机场自然是能吃饭的,只是比不上火车站的热闹,但价格远超许多,甚至因为来往的外宾不少,菜单上印着英文。
    闻欣别看是念过初中,但老家的条件有限,教英语的老师是自学成才的人,还兼任着生物这一门课,平日里不过是照本宣科,使劲叫大家背单词而已。
    因此她偶有几个认得意思,却压根连个音都发不出来,舌头跟打结似的,绕半天才说:“要吃炒肉。”
    机场餐厅据说是从国宾馆调来的师傅,反正味道是一绝,虞万支吃一口就道:“没白来。”
    而且别过头就能看到停机坪,比刚刚在铁网外看来得有劲。
    闻欣更是不会浪费这顿饭钱,吃完还让续茶又坐一会,两个人这才回家。
    从机场到家属院有直达公交,司机赶着交班,颠得人是晕头转向。
    她到家没忍住,冲进洗手间就吐起来,出来后小脸发白,顾不得什么往床上一趟,看上去更像是中暑。
    虞万支摸着她的脑袋,手掌心全是汗,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没敢让风扇对着她吹,去拧毛巾过来给她擦身体。
    闻欣恍惚间是知道自己不太舒服,眼睛都没能睁开,迷迷糊糊意识飘来飘去,嘴巴像是在说话。
    这个像是她的感觉,但虞万支正儿八经的有听见“要洗澡”三个字,只能小声哄着说:“现在先不洗,我保证给你擦得干干净净的。”
    闻欣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感知,朦胧间却得到安抚,眼皮沉沉睡过去。
    虞万支给她量好几次体温,这才确定人没事,在桌上留纸条后出门。
    今天是吴静自己看店,她看到人有些诧异,但还是招呼道:“虞哥。”
    虞万支赶时间,直接道:“闻欣中暑了,明天估计还要请假。”
    哪怕人没事,他都得压着休息一天。
    这些事上吴静是很好说话的,甚至道:“行,什么时候来上班跟我讲就行。”
    做老板到这份上,不得不叫人感激。
    不过虞万支也没功夫多说别的,客气几句就去买晚饭,背影仓促往家里奔。
    跑得跟有狗在追似的,付兴隆想把人叫住打个招呼都没能成,想想推开服装店的门道:“出什么事了?”
    吴静抿抿嘴,还是答道:“闻欣中暑了。”
    难怪,好在不是什么大事,付兴隆松口气,又察觉到屋里的热度,说:“今天没买冰块吗?”
    他不知道人家今天没来,只当是在店里晕过去的。
    今天最高温有三十八度,卖冰块的老板盆满钵满,吴静啥也没弄到,一下午都在拖地降温,这会说:“没有。”
    她看上去分明是个健康人,付兴隆听这话却觉得下一秒要晕过去的是她,说:“早点回去吧。”
    眼看太阳要落山,已经到快凉快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个点出来逛街,吴静已经支撑一下午,哪有回去的道理。
    她不悦道:“我要在这。”
    不高兴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这家店是父母送的嫁妆,也是希望她有个挣钱的营生。
    但付兴隆其实不太愿意,总想着让她在家享清福。
    当时吴静对挣钱没什么想法,尤其怀孕的时候也惦记着关店算了,不过怕辜负长辈的心意,到底还是接着开。
    没想到离婚后有自己的事情做反而成最大的支持,起码每个月她挣这千八百块能感受到的意义。
    这一茬付兴隆哪里知道,但还是看得出她对店的喜爱,赶紧说:“今天太热,我是怕你也中暑。”
    他讲话一可怜,吴静就容易控制不住,硬邦邦道:“闻欣今天没来上班。”
    那就是在外面晒的,付兴隆松口气,说完话瞅着她的脸色,脚下像有钉子,悄摸摸挪到边上。
    倒让吴静反应过来说:“我那么早。”
    意思是让他晚点再来。
    付兴隆知道她不想看自己,垂着头说:“今天是二十六。”
    吴静眼睛一瞥墙上的挂历,只看得到新历,心想明明是五月三十号,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农历四月二十六。
    这一天,是他第一次买房的日子。
    付兴隆老早就满街兜售东西,那真是乘上改革开放的第一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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