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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随便哪个裁缝铺子都不便宜。
    店里就有缝纫机,在后面仓库里摆着,闻欣道:“不用,就是明天才能拿。”
    这个倒是不要紧,衣服又不会跑掉,刘琼想想说:“那你再给挑一套换着穿。”
    闻欣心中一喜,毕竟这也算是店里的大生意,不过钱拿到手后才算真正的稳了。
    等这对母女走,吴静才抱着女儿出来说:“闻欣,你真厉害。”
    她看到人家吵架就想躲开,比当事人更觉得不好意思。
    闻欣微微笑说:“多练练就好。”
    吴静秀气摇摇头,看上去就像是涉世不深的样子。
    她道:“我以后肯定不做这样的妈妈。”
    闻欣其实也觉得不太好,逗逗她怀里的孩子说:“那咱们欣怡有福气了。”
    又道:“我到后面把衣服改了。”
    她进去,吴静在记账单上写两笔,手指头一点一点,算着这个月的业绩,可比原来自己看店的时候好。
    虽然开店不是奔着挣大钱,但有收入总让人高兴,她寻思还是给闻欣加点工资的好。
    闻欣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拿到更多钱,只一心踩着缝纫机,有一种和它久别重逢的喜悦。
    毕竟原来是天天踩肯定累得慌,现在倒有一种悠闲感,连背影都透着活力,改好衣服后起身踢踢腿。
    吴静正好要去买晚饭,说:“闻欣,你帮我看着点欣怡行吗?”
    闻欣拿起拨浪鼓逗孩子玩,示意她放心。
    也就是现在多个人,吴静偶尔才能脱开身。
    她到拐角的饭店买叉烧,回来后就看到店里多个人,招呼道:“虞哥来了。”
    虞万支今天下班早,想着跟闻欣一起吃晚饭,他道:“我看欣怡又长大了点。”
    吴静不擅长寒暄,搭两句之后就停下来。
    虞万支知道她的性格,也不多为难,牵着闻欣往外走——店里每顿都有一个小时的用餐时间,不过得在没客人的时候去。
    闻欣今天已经做成一笔大生意,兴致盎然道:“我卖了七件,咱们去吃肉吧。”
    虞万支每天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经营状况,只看大笑脸都能猜到,只捂着她的手心说:“怎么没多穿一件。”
    降温,比昨天冷不少。
    闻欣道:“店里不冷。”
    毕竟还有个孩子,平常连开门关都只有一点缝隙。
    虞万支当然知道,不过说:“可你还要在外面。”
    说到外面,闻欣赶紧说:“你猜我今天是怎么把衣服卖出去的!”
    她用词夸张,手舞足蹈讲完以后道:“我是不是很有做销售的天赋?”
    虞万支重重点头说:“还很会挑衣服。”
    闻欣反而不好意思笑笑,忽然安静下来说:“其实那个妹妹挺好看的。”
    大眼睛,高鼻梁,只是没有那么瘦而已。
    虞万支偏过头,从她脸上看到一点感同身受,心想不应该啊,她可是从小漂亮到大。
    他道:“怎么了?”
    正是两个人点完菜在店里坐下来,闻欣道:“今天那位大姐,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要一百,可给女儿买衣服就快四百。”
    这种故事虞万支听过太多,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他自己没能得到过多少,却不妨碍他认为多数人都是这样。
    闻欣要说的才不是这个,惆怅道:“说话不好听,孩子未必会感激。”
    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对着亲妈倒像个刺猬,总想着扎两下。
    虞万支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像他们这代人被父母动辄挑剔是正常,哪个不是棍棒教育长大的,即使是他文绉绉的养父也没少打孩子,骂他“蠢得跟猪”似的是常态。
    这会静下来想想说:“就像我给你花钱,要是摆脸色,你也不高兴。”
    这个比例倒是很恰当,闻欣点头说:“孺子可教。”
    虞万支心想倒是比“蠢得跟猪”还要文雅些,说:“看来做父母也不容易。”
    闻欣压根没想过这么多,毕竟在乡下生孩子并不是难事,计划生育到现在在老家都没执行彻底,往前一二十年家家都有六七个孩子。
    她对这件事想得再自然不过,只是现在确实没有适合的条件,耸耸肩说:“等生下来应该就会了吧。”
    大人都是这个论调。
    虞万支看她一派天真,怎么都不像能做妈妈的样子。
    他道:“过几年再说。”
    闻欣就惦记着还欠外债,说:“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九一年的除夕要到二月份,各厂晚一些的会到一月底再停工,虞万支往年赶着回家,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已经歇下来,但今年不着急,说:“等腊月二十五。”
    闻欣缓缓点头说:“我们也差不多。”
    工业区的经济全靠外来人口,过年那会反而是最冷清的,大部分店也要初十左右才开门。
    虞万支计算着说:“过年我们就天天出去玩。”
    天天,想起来就怪高兴的,闻欣道:“要在老家就只能窝在被子里。”
    冷啊,大家连串门都懒得。
    虞万支本来一直很担心她为不回家惆怅,可越听越觉得她十分高兴,有些不明所以。
    他纠结着要不要打听已经好几天,想想还是问道:“你不想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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